“对,那不是梦。”凤姨流着泪回忆着:“你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因为生活所迫沦落得无法保持她的尊严,又无力保护你,所以她总是很痛苦,白天她总是对你凶巴巴的,可是很多的晚上,我都听见她在你的房子里哭。”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我知道,有些事你没有说,可是我希望知道所有关于母亲的事,请你告诉我好么?”秦晴止住泪,恳求的看着凤姨。
凤姨迟疑了一下,轻轻叹口气:“是啊,虽然你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很多事你心里是明白的。”她轻轻的抚摸着秦晴柔软的头发:“其实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的,阿曦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最好的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好母亲。”
凤姨的眼神恍惚的回忆着:“你的外公外婆一家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可是你母亲从小就爱唱歌,立志要当歌星,所以被家人看作叛经离道。后来她考上了音乐学院,因为父母反对,只好自己半工半读的在歌厅打工。我和阿曦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她的歌声很美,人更美,捧场的人很多。我呢,是个从乡下出来的坐台小姐,因为家里穷,几个弟弟妹妹都要靠我挣钱供他们念书,只好靠出卖rou体挣钱。可是她从不嫌弃我,有一次我得罪了客人,她还替我向老板求情。
后来你父亲出现了,他对阿曦一见钟情,还说会离婚娶阿曦做太太。我当时劝你母亲别相信他,可是阿曦很喜欢他,说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过了半年,阿曦忽然哭着对我说,她不愿意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过了几天她就悄悄的走了,连学也不上了。你父亲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她,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过了一年多,阿曦忽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婴。原来她到乡下生孩子去了,因为她父母要她把孩子送人,所以又躲到我这里来了。为了不让她父母和你父亲发现你们,阿曦和我一起到了高雄市,我们还是各自坐台卖唱,生活倒还过得去。你母亲常常说要用唱歌挣的钱供你上学,做你喜欢的事。
可是到你八个月的时候,好像反应很迟钝的样子,到医院检查说是脑子里有一个瘤子,要做手术才行。阿曦不相信,带着你跑遍了台中、台南的各大医院,可是医生的诊断都一样,而且说你的手术越早做成功率越高。我和你妈妈算了一下,你的手术需要的费用高的惊人,就算她唱一辈子歌也不见得攒得下来。
没办法,阿曦决定去找你父亲,希望他能替你治疗眼睛。可是当时你父亲很忙,是他太太出来见的阿曦,那个女人对阿曦百般羞辱,她是哭着跑回来的。后来那个女人来找阿曦,说你父亲知道了你的事,让给阿曦一些钱,以后不要再来打搅他们。阿曦很生气,把钱扔回去抱着你回来了。
阿曦告诉我,她就算要饭,也绝不会再去求你父亲他们了。可是后来有一次,阿曦喝多了,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以后的路这么难,她就会收下那笔钱,至少可以让你早点做手术。
为了攒够手术费,阿曦通宵达旦的在几家歌舞厅赶场子唱歌。最初一切还算顺利,可是因为过于疲劳,声带得不到休息,阿曦的嗓子终于毁了,变得沙哑难听,再也没有歌厅请她唱歌。
失去了生活来源,你母亲一下子就垮了,她大病了一场,想求你外公外婆借钱给你看病,可是被撵出了家门。”
“这时候,有个花莲县的老头说愿出高价包下阿曦,她想了一晚上答应了他,带着你和他去了花莲。直到你快四岁的时候,阿曦才回来,原来老头早死了,她一直在花莲象我一样在坐台。可是阿曦说那里的孩子老欺负你,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所以搬回来和我一起住。
你母亲原本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为了你被生活折磨得只有放弃了尊严,所以她的脾气常常不好,但是我知道她极爱你的。你还记得我送你的橡皮泥么?把你留在医院以后,你母亲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你那天的作品,你还记得你捏的是什么么?”
看着秦晴茫然的摇摇头,凤姨轻声说:“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其实你捏的并不好,可是完全能看得出那是什么。”凤姨忧伤的叹口气:“你的母亲一直把它保留在身边,一直到橡皮泥都裂了,还留着那些碎片。”
凤姨一脸郑重的对秦晴说:“阿曦虽然为了生计,不得不委曲求全,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她是个好女人、好母亲,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的苦心,不要因此而看不起她。”
“我不会的,我知道妈妈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我只恨自己以后都没有机会回报她了。”秦晴把母亲的信紧紧抱在怀里,伤心的流着眼泪。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岳母轻轻为秦晴拭去泪水:“不要哭了,阿曦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岳母轻声的说:“还记得正翔小时候把你带出去玩,晚上你母亲来找我的那次么?那天我们是以两个母亲的身份谈起你的,我可以感受她对你的爱和愧疚,她是那么希望你快乐。我相信,她现在天堂里正在注视着你,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笑容不是眼泪。”
“对,蝴蝶,阿曦一定更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