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今日论学之后,陈平公对他的满腹学纶是大为赞赏,就像是一见如故,半路截住他后,先是将人请到自己的宫室,然后又安排酒水歌舞。两人一边开怀畅饮一边讨论学术,聊到兴起时,已然忘了时辰,若非他借故有事请辞,怕是到现在还不肯放他离去。
赫连筠自明华台出来时,外面天幕渐暗,想到那人很有可能还在等自己,不知不觉便逐渐加快了脚步。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隐身在暗处的一个暗卫自假山后面悄无声息的走出来,见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动,不知在想什么,好心提醒他道:“主人,王宫即将关门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须臾,他忽然语气平静,不大确定的问:“你说,她会不会误以为我在故意戏弄她,把她诓至此处,然后生气了?”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错,她一定是认为自己骗了她。
赫连筠认定那个狡猾的女人会这么想他,于是回去后,是夜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像是有根刺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让他难受得厉害,总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才行。
其实赫连筠一直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天下之人,除了老师蔺无奚之外,他从没有把谁放在眼里,只要有违背自己意愿的人,他可以任意杀之处之。
可是,这个女人却打破了他的原则。
她似乎可以左右自己的情绪。
这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恍然发现,他已经为这个女人破例了不止一次。
这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他这么特殊对待?
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日,赫连筠在松坛讲完学,借探讨法学,留下了一名弟子。LJ
“公子有什么吩咐?”那名学子恭敬的上前,轻声询问道。
赫连筠道:“韩嵩,我记得陈国后宫之中,也有你安插的眼线。”
名叫韩嵩的人点头应道:“然,有几个寺人和婢子都是属下安排进去的。陈王后和其她几位夫人身边都有我们的人。”
“甚好。”说完,他眼睛一亮,欣慰一笑,搞得立在一边的韩嵩一脸莫名。
笑容渐落,他若有所思道:“你想办法让人联系上六公主,就说我想……”
咂摸了一下不对劲,于是临时把“我想见她”,换成了“我要见她。”
“是。”
韩嵩想了想,慎重问道,“公子打算约在哪里?“
赫连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两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两人眼神交汇处,已经是彼此明白。
这日陈婉柔正在屋里小憩,忽然收到一片未署名的竹简,玉鸾说是在门口发现的,没有看到是谁送来的。
陈婉柔看了一眼上面刻着的八个字:明日辰时,莲花台见。微微怔了怔。
她首先就想到了是谁。
除了他,还能有谁。
居然还敢约她?
谁给你的自信?
而且语气这么直接,他想叫就叫,当她是什么?
昨日从梅林回来后,陈婉柔深深怀疑是被他戏弄了一遭。
眼下他没解释没去赴约的原因就又要约自己,越想越闷闷不快。
这次也是故意戏弄她的吗?
纵然不是,可看到这短短八个字,让她暗暗不爽,赌气的不想见他。
自尊心使然,她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否则,她都看不起自己。
她就是要搓搓他的锐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于是陈婉柔下定决心不见他后,随手将木简丢到了燃着炭火的炉子里。
第二天一早,陈婉柔请完安从陈王后那里出来,看了看天,已是辰时了。
想起那木简上的字,也不知道他此时有没有等候自己。
陈婉柔已经决心不去时,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去看一眼,但转念一想,自己未免太没骨气了,于是硬生生忍住没有去。
她心想,即便真的去了又怎样,她昨天不是也白等了半天,让他切身体会体会也好。
彼时,赫连筠早已等在了莲花台,可等了久久,并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他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还是等了近一个时辰,迟迟没见到人以后,方郁闷的回去了。
然后——
他再次约她。
这次他也学Jing了,安排别人代他去,等人到了通知他一声即可。
然后没想到,陈婉柔这次居然非常给面子的来了。当陈婉柔发现他本人并没有来,而是派了一个下属过来侯着她时,她莫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重视,非常不满的扭头走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果然不该来的。她走的时候还气呼呼的边走边抱怨道。
那下属搞不清楚状况,回去同赫连筠讲述完当时的情境,赫连筠问:“你可有说,我稍后就会过去?”
“说了,公子交代的话属下一字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