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有洁癖,最是受不得这样秽物,当时差点就没有吐出来,可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没有走,还将自己的耳朵凑近她满是酒气的唇边。
然后,我听到她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絮语:“我愿入地狱油烹火炙,换夜放一世长安。”
我立即被震惊了,犹如被雷击中,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我以为,她是在演戏,在骗我,仔细去看,她醉得一塌糊涂,怕是就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会是她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话吗?
入地狱,油烹火炙?换我一世长安?
女人,你心底里真的是这样想?
你的心里真的有我?
你又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竟突然有了一个很离奇大胆的猜测,难道,她也如我一般,同样是重生了?
我想否认,但是,既然我可以,她为什么就不能?
当她得知自己被利用的真相,绝对不会苟活于世,献媚于柳江权,而夜幕青也不会允许她继续活在世上,给自己造成威胁。
我就一直站在她的床边,静静的,揣摩她话里的意思。
这是对我的忏悔?还是对我的感情?
为什么要自己下地狱呢?我们两人全都一世长安,好好的,不好吗?
我觉得,一直哽在我心尖的那一根刺正在逐渐变得柔软,好像就要融化了。
我好几日都没有再见她,我需要时间冷静,思考是否应当彻底原谅她。
因为,只要我原谅了她,就可能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再次喜欢上她。
结果,她出事了。
下人禀报,说九歌养在后院里的蟒蛇被人杀了,我去看,现场惨不忍睹。
侍卫回禀说,现场遗落的金簪,是她的。
那一瞬间,我的心先是骤然一阵窒息。
昨夜里,这里究竟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可以想象。依照她那花拳绣腿的功夫,竟然能杀了蟒蛇?她有没有受伤?
我是不是差点就失去了她!
那种心被突然掏空的感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有过,反正,我绝对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我必须要正视自己的心,不论我怎么纠结,怎么别扭,都必须要承认,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女人,即便是在被她背叛,身遭惨死之后。
我急匆匆地去了霓裳馆,她用石子伤了晴雨之后正在装睡。
我只想扒开她的衣服,检查她身上的伤,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她跟我装傻,我便陪着。
后来,她揭发了晴雨与唐修展的私情,晴雨叫嚣着我身有暗疾,不能人道。
这个女人看我的目光,竟然也透着古怪。
我真想问她:“本王行不行,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更可气的是,母妃逼问我的时候,她竟然一直在与凤楚狂谈天说地,那样亲密!
这个无耻的女人!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虑,她蛇口脱险的那些借口,自然是经不起推敲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身上有功夫。
记得前世里柳江权说过,她在认识我之后,便开始修习功夫。但是短短的三四个月时间,按照花将军一板一眼的脾气,她最多也就是修习一点基本功。她都不是一个侍卫队长的对手,怎么可能手刃蟒蛇?
除非,真的就像是我所想的那般,她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前世那三年里,她一直在暗中偷偷习练功夫,虽说花家的内功心法可以收敛气息,但是怎么可能逃得过一个朝夕相伴,而又对她关怀备至的人的眼睛?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在她身后偷袭了她,可是她很狡猾,竟然将我一并拖入了水中。
将她捞出来的时候,她双眸紧闭,已经昏迷了,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她是装的,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我趁机亲了她的唇瓣,带着朝思暮想了许多时日的渴望,疯了一般想念她的味道,今日终于再次如愿以偿。
她狼狈地逃了,好像,我就是那洪水猛兽。
这一次的试探失败了,我并不曾死心,与凤楚狂设计了第二次试探。
我假作被刺客所伤,危在旦夕。
这个蠢女人自然深信不疑。她自作聪明地将母妃与梁嬷嬷打发走,又支开了鸾影,然后毫不犹豫地坐上了我的床榻。
要知道,凤楚狂他们危言耸听,说过,运功疗伤会伤了自己的经脉,造成反噬。
可这个女人不是傻是什么?
我差点就忍不住将她扑倒在床上,逼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你那么差,脾气又凶,还曾差点就掐断你的脖子,你不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吗?为什么还要舍命救我?
她用花家的内功心法为我疗伤之后,便疲惫得在我床边睡着了。呼吸清浅,鼻端呼出的热气就喷在我的手背上。
我想,她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