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别睡。方才千岁嘱咐我,让我今天就给您上药。”
安冉也恼不起来,想必是卫堇苏真觉得有些愧疚,才会这么着急地让鹃儿给她上药。
“夫人,您这是发生了什么呀?”
面对鹃儿诧异的惊呼声,她只是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淡定道:“差点摔跤,千岁拉了我一把,用力过度,就这样了。”
她说得不痛不痒,事实上,这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早就不痛了,鹃儿这么小心翼翼地将要涂抹上去,她甚至还觉得有些痒。
“那千岁真应该自己来为您上药呢。”
“千岁不是洁癖嘛,你来也是一样的。”
鹃儿点点头:“这倒是,千岁的洁癖太严重了,碰到什么都要擦手,若是在府上,还得洗手,一天要用掉好多水呢。”
于是这天,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几乎是无法控制地上扬了嘴角。
第6章
在那天之后,连续一周她都没再见到卫堇苏。鹃儿还来宽慰她,说什么千岁近日忙,脱不开身,等千岁忙完了一定会来看夫人的。
安冉点点头,心里巴不得最近他都别来看她,让她好好放松放松。自己这个灵魂活了二十几年了,还真没几年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过,成天不是怕被这个打就是怕被那个打,现在好不容易有几天养尊处优的舒服日子过,她可乐得自在呢。
只可惜,乐极生悲这句话是不无道理的,过于开心的安冉在这次的戏水活动中不甚跌落池塘。她在一众丫鬟的惊叫声中手脚麻利地爬上岸,随后被簇拥着擦干身子,在大夏天被迫喝下热气腾腾的姜汤,最后,她仍然病倒了。
这一次的风寒来势汹汹,让她成功地体验到了什么叫灵魂的痛苦。
鼻塞使她无法顺畅的呼吸也就罢了,她的一颗头除了要承受一头又厚又长的发,现在还要顶着一个千斤重的铁球。
她虽不知道千斤重的铁球是个什么概念,但如今她的头好像已经不是头,只是要压垮她脖子的一个东西,这感觉别说是千斤,她觉得,就算说是万斤也不为过。
而且她还发起了高烧,这边没有温度计,但从她的体感和大夫把她的脉烫手的样子就可以判断出,约莫是要往四十度奔了。
现在,正午十分,太阳火辣辣得要刺瞎她的眼珠子,而可怜的她躺在门口的榻上,还裹了个被子。因为大夫说要发汗,所以聪颖的鹃儿干脆让她整个人隔着被子沐浴在七月的烈日下。
要不是她实在是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否则她一定要让鹃儿亲自感受一下这种烘烤式桑拿。
她躺在火热的榻上,一边可怜自己进了千岁府,夏天都没有冰块乘凉,还要在外面享受阳光,一边怜惜自己被太阳公公烤干的生命力。
卫堇苏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近她的,在她头晕脑胀,狼狈不堪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镶着银边的白袍,宛如骑着白马的王子一般。
她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想,可惜,这个太监既没有骑白马,也不会是她的王子。
在她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也睁不开眼睛看,只能任凭梦境将自己拖入意识的深渊。
她好像回到了前世,那时她的妈妈会抱着她,给她哼唱儿歌;她的爸爸会给她买好多漂亮的娃娃,会给她买Jing致的蛋糕,会将她想要的一切都双手送上。
她看到幼时的自己了。小小的,白胖白胖的女孩子扎着两根细细的马尾辫,拍着手,兴奋地让,妈妈吹蜡烛。
那是她六岁的时候。
她背着书包回家,拉着妈妈爸爸的手央求他们晚上吃麦当劳,两人都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她。当时她只当是爸妈让她好好学习,少吃些垃圾食品,却没注意到家里的气氛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她想了想,那好像是十岁的时候。
之后,她鲜少再能感受到从前的无忧无虑,直到十二岁之后,美好的家庭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父亲厌恶母亲的纠缠和失控,连带着也开始厌恶她这个母亲用来据理力争的筹码;母亲因为她跟父亲的血脉也开始厌弃她这个拖油瓶。
一下子,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爱。
她不记得中学的七年她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但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在那个他们终于走向离婚的夜里,两个本应该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瞧着她。
她想过,如果她从未被爱过,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痛苦?
可是如果从未被爱,那她也不会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更不会知道穿越后这具身体的母亲有多爱她的女儿。
若是如此,那她也不会想到要帮自己这具身体和她的母亲讨回公道,也为曾经伤痕累累的自己讨回公道。
头痛突然剧烈,将她从梦境中猛地拉出来。
“醒了就先吃药。”
她迷茫地盯着卫堇苏眨了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大忙人会出现在她房间里,还坐在她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