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黑手指微颤,最终从那细细的栅栏中伸出苍白的手,稳稳地端起杯子。这茶香令人安神,轻轻一抿,果真是沁人心脾得很,感觉整个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仿若所有的怨气与凄切都消散开来,只余下满心的平静。
一阵沉默后,燕黑轻轻笑出了声。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比不上你,却还处处与你为敌,还想着把以前的兄弟都置于死地,我可······真不是个人啊。”
何子临看着漂浮的茶叶没说话。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不管是一同作战时的欢声笑语,还是归乡后对方的恶毒作为。
何子临垂眸,沉默地端着茶杯。
“人嘛,总是会犯错的。”
犯错?这可不是一句犯错能抵得过的。燕黑心里自嘲地想。
何子临说完后,便起身拂袖,准备出牢。今日来看燕黑,不过是想看对方过得如何,是否有那么些微的忏悔。
是他想岔了。
燕黑从前是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能唯一有底气和何子临争皇位的人,人格魅力、挥斥方遒的气度,包括容颜,都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如今这般只能说造化弄人,人心难解。
身后传来燕黑沉沉的声音:“是不是我一开始便不该和你比,想来也不会有如此场面。”
何子临停下脚步,背过身望着不远处的狱门,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不,人往高处走。不论对方是乞丐还是皇帝,总是会下意识比较,然后,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是吗?”
到头来还要被宿敌安慰开解,燕黑努力咬着后齿,不让嘴中发出任何丧失骄傲的声调。
何子临似是有些乏了,不欲多言。
燕黑望着人的背影,终是出声叫住了对方。
“何子临!何子临······我是知道你的名字的。”
何子临终于转过身来,眼神还是以往那般的赤诚,一丝未变。
他说。
“我知道,毕竟你是我兄弟,我还是了解你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关上门那瞬间,门口的人仿佛听见了牢狱中传来的嘶吼,隐约是带着哭腔,还是只有单纯的愤怒,众人无法得知。
何子临说:“走吧,不用派人进去。”
“是,皇上。来人、摆驾!”
燕黑想给他喘息的机会,让他远走高飞,可他不能,他还有他的小和尚,注定不能逃。何子临最后看了这座牢狱,将心中那分感慨的情绪抹掉。
错便是错,理解,却不能原谅。
几日后,狱卒将燕黑亲笔写的禅位书呈了上来,细数了自己罪状,和心路历程,一笔笔写得清清楚楚,宣告天下后,何子临的位置坐得更稳了,这是燕黑最后的尽善。
另一边,趁着狗子不在家,安淮乐浪得飞起,非要让姜岚和单思邈一块儿坐着吃饭,两人哭笑不得,为难极了。
没办法,架不住他们夫人太会‘撒泼’了。只好给藏在暗处的亲卫打手势,让人注意着点。
这个年代还没有菜单,大都写在墙上的木牌子上,要不就是伙计报菜名。三人没坐在包间内,因此只能在大堂看着下面的木牌子点菜,不过乐芳斋的客人们非富即贵,都是有小伙计亲自报菜名的。
若不是出示了将军府的牌子,说不定伙计还不让人进呢。
“爷,咱儿最近进了个新菜,叫满城黄金甲,专门用来庆祝咱易国大胜的啊!”
安淮乐眉头微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些菜馆子真是的,稍微出点名总是会把名字改的不知道啥是原材料。
“这什么做的啊?”
伙计为难地笑笑:“这我不方便说啊,不过味道是顶好的!”
“哈,行吧,来一份,这个多少钱啊?”
“不贵,也就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三人异口同声惊道。虽然两个侍卫每月例银都是几十两,还有个人更是将军府管钱,听到这个价格也不免得惊了一惊。不过想想,京城地价本就贵,贵些也正常?
但这和青杏县相比,贵了有百倍,也太不正常了吧!
两人惊觉失言,立马又扳回脸色。
“对呀,这可是新菜,已经算是比较便宜了的。其他菜也不错,便宜的话,白玉汤比较好喝。”伙计略点不满地回了句。
安淮乐脸色不好看,他不喜欢这种对待方式。虽然表现的很隐晦,但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乐芳斋一家独大,伙计傲气些也正常,但也不至于怎么傲吧,来者是客,即使什么也不买,店家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拿出来的啊。再说他们也不是来找茬的那种人啊。
原以为是自己敏感了,结果一番询问下来,这个伙计的语气却越来越冲,让安淮乐有些上火了。
“姜岚,你去换个伙计吧。”
“是,夫人。”
伙计悄咪翻了个白眼,走了。就拿了个将军府的牌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