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额间红绸飞扬,腰间的金玉铃铛叮叮作响,他纵马掠过草垛,对不远处的女眷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明眸皓齿的少年眸光灼灼如烈焰,惹的姑娘们小鹿乱蹿,频频向他处看去。
“喂,我说子慎。”身穿骑射胡服的小郎君一只手勾在了他的肩上,口中的草叶子一晃一晃的,“你看那些小姑娘们看你的眼睛都直了,别瞎撩,给兄弟们留点。”
“谁同你们抢。”白季梓嗤笑一声随手打开了世子爷的手,手中的七宝球往身后随意一甩,任由那些被迷花了眼的小宫女们争抢着扑上去,而他只是往后悠悠一转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笑道,“还不快些,别到时候迟了夫子又要骂你。”
“呸,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唉慢些,不是我说,李娘子是不是没有来。”
闻言,少年方才还在嬉笑的模样瞬间收了起来,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大步流星向前方奔去了。仿佛没听到世子爷在他身后的呼喊一般,越走越快,在宫墙旁扬起了阵阵尘土。
“喂,子慎,子慎!啧,真是。”
龚允追了几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追不上了,只得笑着揉了揉自己泛酸的太阳xue,眯起了眼。
“真是。”
***
细软的月是光透过鲛纱缓缓而下,映出少女如桃花般柔嫩的脊背。十六七岁的少女如出出水的碧荷一般柔媚动人。一双杏眸氤氲着散不去的水雾,美人如玉,春色撩人。
而此时美人正倚靠在浴桶中,白玉般纤细修长的小腿在水波中若隐若现,她微微向后仰了仰,缕缕青丝散落而下,掩住了她浑圆的肩头。
“姑娘,您当真不去看么?方才翠荷姐姐同我说了,那一场好Jing彩呢。特别是白——!”
“你别同我说他!”
李姒初冷哼一声,狠狠捏住了水中的花瓣:“同我说他做什么,一说我就来气。”
“可姑娘,你们毕竟是......”“不是!”
小宫女咂咂舌,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这四年来,李家姑娘模样虽愈发出落的惊艳动人,但这骨子里的执拗劲儿却是丝毫不见得有所收敛,反而是与日俱增。
比如在否认与白小公子的婚事这件事上的,李姑娘做的尤为积极——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桩婚事是不可能取消的。
李姒初盯着水中的花瓣,又想起方才听到那些小宫女们讨论的白公子方才解红绸吹口哨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头憋了一股气,愈想愈不爽,于是对着门外遥遥一指,道:
“你先出去,我得一个人静静。”
“可姑娘,伺候您是奴婢的......”
“出去!”
深宫不比李宅,就连逃窜的速度都要比她那几个笨丫鬟快上许多倍。她这边话音才落,就听见那边传来咔哒一声响。
方才还在门外絮絮叨叨的小宫女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地月色昏黄。
“走的倒是快。”她在心里头哼哼了几下,望着水面上摇摆不定的花瓣,双眸一闭,再次缓缓沉入水中。
这是她与白季梓绝交的第四年,也是她入宫的第四年。
李家的小女郎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不可上战场二不可挥斥笔墨,但这说不见就不见,说放下就放下的魄力,她还是有的。
少女看着自己被热水洗掉的指甲上的蔻丹红,有些出神。
她在这宫中原来已经待了四年这么久了啊,回想起往日在海棠苑中搭了个□□□□去找某个混账玩的那些日子,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呸呸呸,她怎么又绕到这方面去了,都绝交了,这种混账不值得她想。
这四年来她除却同六公主龚羽墨一起上学念书之外,还随着嬷嬷学了许多礼仪与打扮东西。
李姒初底子本就不差,从前五官还未长开且是还不会打扮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再仔细打扮一下,愣是能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连她阿姊也曾戏言,当年为何要这么早就同白家定下亲事,那些小皇子们个个看她眼神都直了,做个皇子妃不必做劳什子的白夫人香么?
香不香李姒初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当年同白季梓这么一场闹乃是闹了个寂寞,毕竟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可能是他们几个小孩子随随便便写点东西就能改的。
于是在他们单方面闹了几天后,这婚约还是留了下来。
婚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季梓可恶的表情她都记住了!反正绝交就是绝交,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在他低头之前自己也绝对不会低头!
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让谁,先低头的是傻子,反正她才不要做傻子!
于是两个人便拧到了现在。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水流绕过指尖,哗啦啦地响。
“一天就知道勾引小姐姐一天就知道勾引小姐姐,白季梓,我去你娘的!”
“你这个——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