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今年方二六,您有事?”
“哎呦,有点大了。”
“什么?”杨锡玄被这无头无尾的问题弄了一头雾水。
老大爷指了指远处树下的白衣女子:“我们家闺女。”
“抱歉,家中已有妻室,请您另寻他人吧。”杨锡玄行礼,打算回家。言君信半年前刚走,守孝期还未过,成的哪门子亲?再说了,他此生认定恋风非她不娶,打死也不收小妾。
杨锡玄在小巷中拐来拐去,天忽而降下一道明雷,暗叫不好,准备一路小跑回家。谁料他方上小桥,大雨便稀里哗啦地砸了下来。
杨锡玄看着地上琉璃花般的水洼,里面透着老天爷Yin沉的哭丧面孔。
他蓦然间不想把背后的红伞撑开了,淋着也好。
以前他撑伞是为了恋风,如今她又不在自己身边,撑伞又有何意义?
杨锡玄想了想,最终还是取下红伞撑开。他可不想被恋风嘲笑自己像个落汤鸡,即使她早已不在自己身旁。
如此一想,杨锡玄还觉得自己嘴中有血腥味。
话说回来,今世他和恋风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样的下雨天。
那个时候,傻乎乎的恋风救下了自己,傻乎乎的再次无可避免地爱上了他,最后又傻乎乎地离去了。
他们的缘分,便是如此开始的。
雨,梦,宿庙,就像是独自做了一个冗长而又不愿醒来的美好梦境一般,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杨锡玄缓缓走下桥,快到家了。
烟雨迷蒙中,黑瓦白墙的街上站着一个人,一位穿红裙的姑娘。她背对杨锡玄,伫立在门口的柳树下。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身回眸,便对上了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目。
杨锡玄扔下手中红伞,向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最后到不顾一切地奔跑,相拥。
原来他最爱的人从未离开过他,永远同在。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碧水长流,闻君叶声
恋风斜眼,不屑地看了一下在屋里忙活来忙活去的杨锡玄,难得地没有过去帮忙。她冷哼一声,自己刚回来便不让她进家门,让她在门槛前等着。
原因是什么?很简单——因为乱嘛。
“哎,竹竿Jing,别藏了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恋风叉腰道。
“什么?”这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将杨锡玄劈了个五雷轰顶全身焦黑,“太不是人了!我还有点隐私吗?”
杨锡玄灰头土脸地从书桌下爬出来骂道:“难道这就是娶媳妇的代价?”
恋风这才跨进门槛,粗略地扫了一眼屋子。
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书桌上随意放着一堆废纸,恋风慢悠悠走过,随手拿起一看,上面有几个字她还是认识的:“王八追……杨,美……出手想就……”
哼,这不用看也知道,杨锡玄这是将他们二人的事写成了戏折子。
其实这些年来恋风一直在杨锡玄身边,魂魄几个月便养好了,可惜身体要慢慢塑。她能看见杨锡玄,却无法让杨锡玄看见自己。
杨锡玄无论偷偷摸摸干什么恋风都知道,戏折子里的自己似乎被他写的惨不忍睹,不然他为何总是捂着嘴偷笑?气得她边打杨锡玄边大喊大叫。
……虽说这是徒劳的。
屋子日日都被杨锡玄打扫一遍,干净得一尘不染,这让恋风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
杨锡玄画的画和写的诗当然也被恋风翻了个底朝天,内容全部是自己,让她实在哭笑不得。
杨锡玄本想趁恋风没看到之前藏起来日后再一把火烧了,可恋风都看见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好作罢。
恋风抬首拿起一张纸,仔细看了一眼,不禁蹙眉。
她看不懂,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恋风道:“这是什么?”
杨锡玄瞟了一眼,立刻面色通红,将纸从恋风手中粗暴地夺过来撕成了碎片:“不许看!”
恋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混蛋!你下流无耻,龌蹉!”她恨不得一把拔刀砍了杨锡玄,手里却摸了个空。
杨锡玄见恋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拉起恋风的手便冲出了家门。
“竹竿Jing你拉我上哪里去?”恋风在后问道。
“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杨锡玄抱着恋风上了一条画舫,让她坐在船头,自己站在船尾划船。
画舫磕磕碰碰,从其他小船和画舫中挤出来,缓缓划出,在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水纹。
恋风坐在船头,听着岸边吵闹的集市声,想到自己刚出林子玩时,人界也是这般热闹。她仍旧如同未出阁的孩子一般东张西望,没有出息。
可杨锡玄就是喜欢这样的恋风。
盏茶过去,杨锡玄将船停在桥下。
“你带我来看什么?”恋风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