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卿书不否认:“毕竟第二种不过是捕风捉影——但是它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
“嗯,让我想想,”余深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在后座的毛绒座位上轻敲,一声一声的闷声显得他这句话格外像是开玩笑,“第二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对这种听起来美艳,实则无趣的故事实在不感兴趣。”
梁卿书:“怎么说?”
“后人对于黑夫人的身份之所以有这么多种猜测,不就从侧面说明了莎士比亚|情史丰富吗?”余深说,“他既然从不吝啬多情于他人,那么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位俊美的青年贵族,也没有理由去故意隐藏他的爱意。”
“《十四行诗》是他在最单纯地表达自己的爱和欣赏,以及爱带给自己的痛苦。我觉得,莎士比亚对俊美青年憧憬且赞许,对黑夫人则是痴迷与迷恋,当俊美青年和黑夫人走到一起后,他的心里便是被火烤般的炙热的痛苦。每一样感情都纯粹而直接。”
“这也不一定。”梁卿书静声说,“说不定他喜欢俊美青年,只是因为俊美青年资助过他呢?他的感情,未必有你说的那么纯粹。”
“我说是我说,”余深一笑,“但重点不在于我怎么说,在于我们怎么想。不是吗?”
梁卿书忽然沉默了。
“喜欢热烈的、大方的爱,喜欢真挚勇敢地表达自己的莎士比亚,是没什么问题的。”余深的话显得意味深长,“谁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
舞台上这会换成了乐器队,悠长饱满的声音像是一圈圈淡开的涟漪,绕着这个音乐厅在打转。
音乐厅落座的人不多,余深和梁卿书站的几乎没有人,两人就这样匿在黑暗中聊了半天也没有人发觉,周围的安静就像是一堵堵虚体的墙壁,不动声色地把两人锁在这里。
“我们走吧。”梁卿书说,“黑夫人差不多也该移动到下个地方了,在这儿我们是抓不到她了。”
余深应了,两人一起沿着原路离开了音乐厅,这次换梁卿书走在后面。
在走出后门的那一瞬间,余深似乎听到梁卿书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还没回头,就听到对方像是舔了舔牙齿,带着一丝像是被戳中般的恼怒与不快:“……你最好不要乱猜我的心思。”
前面说什么没听清,“呜吱”一声,后门打开,这句彻底被掩埋在了脚步声里。
离开音乐厅不久,梁卿书的手表上便更新了黑夫人的第二个地点信息——黑衣修士。
在手表的“哔哔”声里,旁边忽然走来了一个戴着中世纪方帽,穿着长袍的文学社社员。
社员向他们递过来一张线索卡:“恭喜会长成功接近黑夫人一次,这是新的线索卡,请您务必收下。”
这个人除了穿得有点怪之外,言语态度都相当恭敬,“会长”叫得十分亲热,这无疑是对梁卿书的。
既然拿到了线索卡,说明黑夫人在刚刚确实来到了黑衣修士。
梁卿书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漫不经心地撕开线索卡的外包装,把垃圾往文学社社员身上一丢,一句废话也没有讲:“走吧,差不多是该给他们分配任务了。”
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俨然又回到了一贯的样子。
余深猜他大约是成竹在胸了,也不同他计较,只把线索卡接过来看了一下,这次的线索卡十分简短,只写了一句话:“您的黑夫人已婚。”
“既然我们都赞成第一种推理,那就根据这个继续推下去。”梁卿书说话毫不拖泥带水,“俊美青年是南安普敦伯爵的话,那么黑夫人必然是跟他奉子成婚的ElizabethVernon了。”
这个余深自然知道,ElizabethVernon(伊丽莎白·弗农)是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首席女官之一,她于1598年和南安普敦伯爵奉子成婚,遭到了女王的谴责,但婚后夫妻两人还算恩爱,共育有4个孩子。
没有纸笔,梁卿书不方便写,只能把线索卡翻过去,在背面用指甲盖在上面画出自己脑海中的地图:“Elizabeth的话,多半会去最东边的依斯特溪泊或者是康希尔。”
依斯特溪泊的野猪头酒馆在莎士比亚的历史戏剧中多次出现,尤其是在《亨利四世》的上篇中。
而这个酒馆的灵感,据说就是伊丽莎白·弗农曾经给莎士比亚的。
至于康希尔就更不用说,它是16世纪lun敦最繁盛的商业区之一,著名的皇家交易所就坐落在这里,兼任宫廷女官和伯爵夫人的伊丽莎白去这里也不奇怪。
梁卿书低下头去,脸上的表情难得认真严谨了一下,但自傲仍然从方方面面透露出来:“想要从黑衣修士出发去最东边,一共有三条路径。”
他给余深简单地画了一下,前两条路都比较好认,只有最后一条最为麻烦,要从泰晤士河渡河两次,且两次都要选择不同的渡河方式。
“我想让跟你来的那两个男生去追踪前两条路线,女生就让她来黑衣修士断后,以防黑夫人中间又跑回黑衣修士迷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