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怀向,今年28岁,有个双胞胎哥哥,我喜欢他。
两年前外祖母寿终正寝,我哥正式成为公司继承人。他手段狠戾,公司高层阵容经历了一番翻云覆雨的大改革。
他成为了报章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并在各高富帅排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
我哥就算不出道,也是挂在众生头顶上日光猛烈刺眼的太阳,生来让人敬畏。
他是神明。他不必普渡众生,不会面慈心善——但他值得让我跪倒在他的罂粟下,甘愿成为他的信徒。
神明高傲、狂妄、不可一世。那又如何?他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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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是个浪漫主义。
她想要撞破现实与家世的牢笼,向往王子与公主的童话。
她直到死前依旧坚持浪漫——哪怕她知道自己即将因为最初的浪漫面对死亡。
浪漫甚至贯彻了我们的出生。
我和我哥生在5月20日,是个适合说我爱你的日子。据说我妈为了这份浪漫算尽了日子,最终如愿以偿,让他们爱情的结晶生在了一个表达爱意的日子。
这一天满足了我妈的浪漫主义,也成了我和我哥悖德的开始。
它也许是一个枷锁,在她怀孕时形成,在我们出生时成型——它把我和我哥的手脚铐在一起,让我们一生注定成为一体。
我们本是从一个细胞分裂出来的贱命,一个子宫爬出来的逆子,我们只是再次交合在一起。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
我算准了凌晨12点钟,给我哥打去今天第一个电话。我哥大概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破天荒在56秒内接通。
我抢先对他说:“生日快乐。我爱你。”
他在那边沉默了数秒,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对我的示爱做出反应。最后他只是淡淡地回了我一句生日快乐。
今年的生日真美好。明天5点20分,他将会收到一束艳红色的玫瑰,还有带着红玫瑰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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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化成了一盆骨灰,被安置在室内骨灰塔,算是再一次过上了富丽堂皇的凉快生活。
我爸就没那么好待遇了,他的骨灰大概撒垃圾箱里了吧。
安排好我妈的后事后,外祖父外祖母便再也没来看过。毕竟断绝了关系,对于我妈的绝情,他们这样大概也算仁至义尽了。
那天外祖父从公司赶来后,看着我们和他不孝女的尸体,一双Jing明的眼淡淡地透出可惜。他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失败品,而他能做的只有为这个本该辉煌的星星叹息。
他说:“你妈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妈确实该为自己负责,但我觉得她没有错。她在婚前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曾经的深爱,如今会只剩下天花板上畸形的花。
我妈自杀后,我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脚一软跪倒在地上。任何10岁的小孩大概都接受不了这种极致的冲击,除了我哥。
他缓缓走上前,光再次将他化成了一个幻影。他用他瘦小的双手箍住男人血红色的脖颈,猛地一掐,血水四溅。
他站在血泊中,紧紧盯着自己的手发呆,黑白分明的眼睛暗淡无光。
他明明身处阳光,却仿佛置身黑暗,即将坠入无边无界的深渊。
我跪倒在他脚边,往上望——他就像我的神明,我的心脏为他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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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后来用座机叫了救护车,还在座机旁边发现了一张我妈留下来的字条,上面是外祖父的电话。
我妈那么好,怎么就遇上了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