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虽然有过准备,可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深刻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心里像塞着一团棉花,?膨胀,拥挤,?似乎要把胸腔撑破,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实在难受得厉害,媛媛用手捂住胸口,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旁边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媛媛放在胸前的那只手,?媛媛顺着那只坚实有力的手往上望,?看到熟悉的英俊面庞。
朝日的光辉落在他的脸上,?清晨的郊外,空气里满是露水气息,混杂着草木香气,吸入胸口,清新又微凉。
他眼眸认真地盯着媛媛,?黑色的眸子反射着四周葱葱郁郁的影子,以及太阳红色的微光。
不知不觉,媛媛有些期待他想说什么。
“别哭了。”他说。
媛媛不由失笑,?他能说什么呢?薛珉之一贯不太会甜言蜜语,说些“放心吧,以后你们会经常见到的”之类的话。
就算媛媛提出这样的要求,薛珉之也只会皱起英挺的眉毛,道“不可能,这是假话”。
他就是如此实际的人物。
但媛媛也知道,若她要求,哪怕是假话,他也会顺着说出来。
对于这样的相公,有时候媛媛会为他的不解风情、过于实际而烦恼,有时候又觉得可靠。
算了,他不懂的。
他一贯不懂女人微妙又细小的情绪和心事。
媛媛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马车所在的官道,京城繁华,来往人多,官道上全是车马人群,已经分不清甄家的马车是哪辆。
“过段时间,我带你回扬州。”
旁边微高的地方,传来薛珉之低沉的声音。
媛媛近乎以为是错觉,霍然转向右方,抬头眨巴着眼望着他。
他说什么?
回扬州?
还好薛珉之这次读懂了媛媛眼中的情绪,又或者媛媛眼里的震惊与期待太过明显,即便是他那样的大木头也读得懂。
男人在微风中笑了一下,伸手摸媛媛的脑袋,“成亲回门,不是古来有之的风俗礼仪么?”
他长得比媛媛高一个头,成亲后迷恋上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经常摸媛媛的脑袋,这让媛媛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有些别扭。
可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被抚摸的时候,十分安心,媛媛便没有阻止他。
今日媛媛顾不得研究他为什么又摸自己的脑袋,只关心一件事,“王爷真要带我回扬州?”
虽说“回门”是古来有之的风俗,然而却并非必不可少,像她这般远嫁的,路途遥远,如何回门?
何况亲人已来京城,行过大礼,已经算回门了。
薛珉之帮媛媛整理头发,说:“之前你把桃树种在扬州的家里,不想回去看看么?”
想起之前的事情,媛媛略略尴尬、害羞,瞪他一眼,退开一步道:“别弄乱我的头发又帮我理,多此一举。”
却对桃树的事避而不谈。
薛珉之背负双手,淡淡微笑。
那笑容让媛媛心跳加速,不由别开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凝视路旁一簇狗尾巴草,活像那狗尾巴草变成了天降仙草,足够稀奇。
心神奇地安定下来。
薛珉之不会说一些做不到的甜言蜜语,然而他一旦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要带她回扬州,就一定会带她回扬州。
他虽然不会甜言蜜语,可在行动上,从不会让她失望。
媛媛的心雀跃起来。
之后一段时间,薛珉之早出晚归,忙得除了晚上几乎见不到人,偶尔连晚上也不回来。
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人,媛媛微微睁开眼睛,心头生出几分幽怨。
到底监察院是他的家,还是王府是他家?
到底公务是他妻子,还是我是他的妻子?
连续两个月左右,媛媛都快要找机会抱怨了,某日薛珉之从监察院赶回王府,满脸疲惫又带着点兴奋地对她说:“媛媛,监察院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回扬州吧。”
媛媛这才晓得,这段时间薛珉之早出晚归,是在尽力做完手里的事务,好腾出时间带她回家。
意识到这点儿,媛媛便心中甜蜜。
第二日,两人拜别老王妃,坐马车赶回扬州。
老王妃非常支持他们回门,还特地带上丰厚的礼品,让媛媛很不好意思。当初成亲时,婆婆和薛珉之瞒着他们,把王府里的宝贝充做她的嫁妆,也记在嫁妆单子上,给甄家长了不少脸面。
如今又要送礼给娘家。
媛媛委实不好再拿。
“拿着吧。”老王妃笑着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即便媛媛极力拒绝,老王妃依旧给她准备了一马车的礼品,还给了她一千两银票,叫她回扬州好好花用,如果家里还缺啥,再买点儿做添头。
媛媛哭笑不得,哪怕她以前出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