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梓开怀一笑,捂着胸口道:“哎呀,我也有今天,大家都抢着要我。”
几轮下去,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那细嘴的玉壶已经被丢到了一边,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那釐山的犀渠和山上的宝贝。颜芍和千扇在桌面上划了几条水渍,讨论起七弦琴的指法。
宁卓北觉得酒气太重,便悄悄站起身来,走到楼台边上去。那楼台正对着兰陵城的碧水湖。此时湖上漂着好几艘游船,游船上也似这客栈一般,传出阵阵的嬉闹声。暖暖的湖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一点点的鱼腥味,夹杂着青草和花香。
她转过头,看到雅间里热闹的一伙人。觉得此情此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曾经,她娘也这么抱着她在膝头,看着她的爹爹和别的叔叔们喝酒,还有几个妇人在一旁一边闲话一边逗她玩。不知为何,她最近老是想起上华阳山以前的事。那些回忆,在这些年,都被尘封在岁月里了,却不知为何,突然便清晰起来。
“宁姑娘?”不知何时,程孑珆走到了她的身边。
“程师兄。”
程孑珆道:“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管我叫孑珆。”
宁卓北抿了抿嘴,道:“师兄当初果真是叛逃了清虚派吗?”
程孑珆叹了口气,道:“不算是叛逃吧。虽然大家都这么传。我当时只是对我师父说,我要离开清虚派,我不修仙了。他老人家便。。。便让我走了。”
程孑珆的师父便是惠车真人。此人也是生性潇洒,名望很高。难怪对于程孑珆爱恋妖族女子并没有过多反对。
程孑珆继续道:“不过,后来那几年,的确是过得比较辛苦。被人追杀,被人痛斥什么仙门叛徒。仙门妖族素来不合。像我这样行径的,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顿了顿,道:“宁姑娘,如果你决意与妖族子弟来往,可能要作好众叛亲离的准备。毕竟,四大仙门对妖族都是讳莫如深。孰重孰轻,你得自己掂量。”
宁卓北想了想他的话,道:“那程师兄,后悔了吗?”
程孑珆拿起手中的酒,喝下去,莞尔一笑,道:“就算是今天,我一样会走这条路。以前我以为是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改变了我的人生。结果发现,即使没有这些人,这些事,我可能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得到一样的结果。我们凡人,就是这样。”
宁卓北正想说什么,只听卷梓突然嚷嚷道:“哎呀,戌时都过了,快走!”
大伙听到卷梓的话,便全部赫然站起,朝楼台冲过来。宁卓北一怔,站在原地,糊里糊涂的看着他们纷纷的从楼台上一个个的跳下去。
瑾瑜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道:“我们也走。”说着便拉住她从楼台上跳了下去。
宁卓北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问道:“去哪?”
瑾瑜道:“游湖啊,我们有船。”原来瑾瑜之前打发小贩说,他们有船,是真的有船。
一行人没走几步,便到了湖边,码头上拴着一艘船,鱼浪解开缰绳,一跃便跳进了船里。他和东海都是水里来水里去的主,摇橹划船,潜水摸鱼都是个中好手。
众人也随着他跃入船里。鱼浪回头一看,颜芍手里还拎着两壶酒,乐不可支的说:“颜芍你可真是好人。”说完,把桨扔给东海。
东海道:“怎么又是我。”
鱼浪道:“我划不好,老有人晕船。”说着瞥了瞥千扇。
千扇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故意的。”
东海只好站在船尾摇着橹,不一会,船已经到了湖心。从那湖心望去,整个兰陵城仿佛置于一片灯海中,各处繁灯似锦,车来人往,川流不息。时不时还能听到湖边楼台传来美妙的歌声和丝竹声。而湖中,月华如练,水气渺渺,映着那藤台楼阁,万家灯火。
这时,只听“噗通”“噗通”的两声,鱼浪与东海已经鞋袜尽除,□□着上身,跳入了水中。宁卓北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噗通”的一声,卷梓也跳了进去。
瑾瑜身体向后仰了一下,道:“他们海妖就是这样,看见水就非下去不可。”
过了好一会,只见船只的不远处露出几个人影。东海在远处嚷道:“不许拽我!”“那我淹死了算谁的?”“那你就变成鸟,飞出去!”
几个人又在湖里各种嬉戏打闹。时不时还出声邀请他们:“千扇,你也来嘛!”“我不要!”“那你让孑珆来。”“我不去。上次你匡我入水,我还记着呢。”
鱼浪又嚷道:“宁姑娘要不要也来游泳呀?”
瑾瑜还没等宁卓北回答,立即道:“鱼浪你咋那么多事?”他正舒舒服服的和宁卓北坐在一起,不想这个鱼浪老是破坏他的好事。
不一会,鱼浪游了回来,一个翻身,坐到了船尾,紧紧挨着颜芍。颜芍此时也已经脱了鞋袜,坐在船舷边上,把双脚浸在湖水里。看到鱼浪上来,便递给他一壶酒。
此时,天空突然划过几道闪光,接着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天空瞬时绽放了无数的烟火,绚丽多彩,映得整个湖面波光粼粼,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