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可是最盼望你回来的人了。”萧逸言先是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浓。
云迹白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久,扯了扯唇角,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应他的话。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从小疼爱的弟弟居然这么会伪装。
从幼时开始,萧逸言就跟着他身后,天天乖巧地叫着他云哥哥,一声又一声,软化了他的心,甘愿为这个弟弟挡刀挡剑。
那时他还是宫里最受宠爱的三皇子——萧逸云。
而不是被贬为庶人的云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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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家的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向乱飘,毫无目标。
云冬遇从许州登船北上,走走停停很多回,骑过马,乘过轿,看过高山,见过海浪,吃过斋饭,睡过山洞。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这样漂若浮萍的生活。
每每到达新的地方,她也会心存希冀,期待着哪一天会和云迹白遇上。
但是并没有,她还是一个人在四处游走,只有来处,没有去向。
随着她渐渐走到最北端,才恍然发现,又是一年过去了,那就停下歇歇吧。
吉州位于最北端,如果说许州是气候宜人的话,那吉州就是气候极端恶劣,全年也见不到几次太阳,空中总是雾蒙蒙的。
在这里生活的大都是打算从军的人或者是士兵家属,民风很淳朴。
云冬遇报名参加了娘子军,既然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那就尽己所能地去保护别人吧。
在名单上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犹豫着将云字抹掉,只写了冬遇二字。
云宅既空,家已散去,姓自然也要还回去。
吉州说是边境之地,却也没有那么靠边,再北部还有一大片山峦做阻挡,堪称是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了。
因为没有战争,吉州可以算是一片祥和,云冬遇经常会跟其他人一起训练,以备突如其来的战乱。
在一片广阔的草地上,她手持双刀和别人逐一较量,看着手中的刀不断甩出又飞回,听着兵刃交接时发出的“叮铛”声。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武器,有的人用长剑,有的人用弓箭,有的人会用长/枪,还有的人会甩一手的好鞭子。
云冬遇是这些人里唯一使用双刀的,而且用得很熟练。
她喜欢双手同时快速转动刀柄,任刀刃在空中旋转数圈再反手握住刀柄,每每如此,双刀就会持续发出“叮叮”的刀鸣声。
这成为了她的一大特色,又因为她总是身穿红衣,导致后来很多人称她为“红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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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迹白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再披战甲,奔波于边境之地。
即使这件事曾经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突然召回的原因无非是驻守边境的士兵需要安抚,最好的办法是选一个合适的皇子去做将领,既行抚慰之意,又可身份压制。
那为什么会召回他呢?
自然是因为他尚有可用之处,自幼习武且剑法高超,并且十七岁时曾亲至过边境。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个被贬的皇子,是生是死都无碍于江山社稷。
云迹白目光平静地看着居于高位的帝王,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这项使命,同时接过的还有他以前的佩剑。
这位高高在上的人是他的父皇,还是他从小的靠山,更是他曾经抬头仰视的目标。
只是皇宫容不下一个满头银发的皇子作储君,帝王也受不了被世人非议,满腔宠爱一夕之间化为无端猜忌。
圣旨一出,即刻出京,此生不许再归,生死自由他命。
云迹白还记得再次出宫前,父皇对他说的话:“皇儿最近几年实在是受苦了,待你从边境归来,即刻回宫恢复皇子之身。”
他垂眸淡然一笑,受苦?
其实不然,他此时回想起来,离京头三年竟是他此生最愉悦的时光。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让他时时牵挂的人了。
边境条件艰苦,战乱随时可能发生,一旦碰上,真可称之为生死由命了。
云迹白穿着战甲,披着战袍行走于边境之地,时而东,时而西,时而南,一年多的时间竟转遍了大片疆土。
“主子,只剩北境吉州了。”辉叔一直跟着他。
云迹白点点头,重拾行李:“恩,走吧,我也很多年没去了。上次还是十七岁的时候。”
那次他们三个皇子为了历练同行至吉州,只是最后的结果是二皇兄死于意外,他自己为护萧逸言而受伤,唯一毫发无伤的人趁机下了毒。
不过是皇位罢了,竟叫人完全变了性子。
只是这次再去,不知是否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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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的夜晚一直都很漫长,无所事事的姑娘们便会在草地扎上火堆,每人手边放上一壶热酒,或闲聊,或嬉戏,或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