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自自然然,她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一个殷时韫爱她或是不爱她,又有什么要紧。
“会好的……”
小七轻声喃喃。
“……都会好的。”
在反反复复的踱步中,她感觉着心里尖锐的忧愁慢慢平息,眼泪也终于渐渐地止息。
小七叹了口气。
她从前不懂得的一些感情,现在却终于明白了过来。
若是一份感情总是无法得到想要的回应,日复一日地累积下去,总是要寻求一些方法宣泄。
与人毫无保留地相爱固然让人愉悦,但破坏和毁灭也同样能够让人得到满足。
想起殷时韫那张霁月清风的脸,小七再一次觉得有些为难……
也不知道,殷大人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他好像直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找魏行贞的麻烦。
槐青在一旁等着水稍稍温了下来,便将杯子递给了小七。
“谢谢。”
小七啜饮了一口,这双眼睛现在就哭得肿了,明早睡醒还不晓得会是一副什么鬼样子,然而转念一想,她又笑起来。
“……还好今晚除了殷时韫没人看见,不然尴尬死了。”
三千岁和槐青彼此看了一眼。
当时周围就……
全是人啊。
……
“杜嘲风!”纪然一脚踹开了桃花卫临时客舍的门,“你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杜嘲风正坐在桌边泡脚,纪然推门的风扑向桌上的蜡烛,他眼疾手快,一掌推向火焰。
在一阵秋日的寒风中,火苗纹丝不动。
见纪然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杜嘲风忍不住笑,他扫了纪然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书。
纪然强忍着上前一脚踢翻洗脚盆的冲动,“你回答我!”
“冯府的七小姐今晚是伤心透了,你就别这时候赶着跑去报信了。”杜嘲风悠悠然地开口,“到时候碰一鼻子灰,回来又不晓得哪里要疼了。”
第五十八章 山雨欲来
“……谁说我要去通风报信了,你的那些暗哨么?”纪然微微沉了下颌,“让那个人出来和我对峙!”
“没人说,本天师自己猜的。”
“你凭什么扣我这么一顶大帽子?”
“凭这件事里骂名我背,责任我担。”杜嘲风悠闲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呼地朝小指指尖吹了一口气,“那我当然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咯,纪大人有意见?”
“有!”
“憋着。”
纪然捏紧了拳头。
他看着杜嘲风若无其事地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干毛巾,麻溜地擦脚,一副马上要歇息的样子。
他压下心里的烦躁,走到杜嘲风另一侧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我不过就是碰巧听到了七小姐和殷大人的谈话而已,天师为什么就认定我要通风报信?”
“呵。”杜嘲风哼了一声,“……谁不是从十七八岁长起来的,你小子还想蒙我?”
纪然暗恼,“你说到现在,一条证据都拿不出来,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杜嘲风撇撇嘴,“还跟我要证据,我还要问问你小子的良心哪里去了,这些年我明里暗里照顾你不少吧,你和冯婉才认识几天。就为了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姑娘你来诓我……啧啧啧。”
“我可没要你照顾我,”纪然看向别处,“明明是你擅自答应了我娘,又擅自把我带上天箕山——我不欠你的。”
“……是我欠了你的!”杜嘲风摇了摇头,“我这上辈子都造了什么孽啊……”
纪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天师,你就不能——”
“不能。”杜嘲风答得直截了当,“顺便一提,那个叫匡庐的乐师下落我已经查到了。”
纪然一时凝神,“那接下来……”
“你听着,纪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冯婉出事,就不要在这里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杜嘲风的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真要是哪个环节因为你胡搅蛮缠脱了勾,有你后悔的。”
……
后半夜,冯嫣和魏行贞回到冯家的小院中。
冯嫣忍着困意,去外面的院子里把先前采摘的松针给收了进来。被晒了好几日的松针捧在手中有淡淡的香气,冯嫣自己收了两罐以后仍有富余,便用别的器皿盛了,打算明日给父亲冯远道送去。
这一日,两人直到丑时末才歇息,以至于冯嫣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快中午了。
魏行贞还是一如既往地起了坐在桌案前,书吏一早又送来了许多凤阁的票拟——地方上的官员递了题本上来,要先送至凤阁,由凤阁大学士代拟旨意。
他们将处理意见写成纸条,贴在奏疏的上头,再送去太初宫给女帝过目。孙幼微会以朱笔在奏本上作出批示——大部分情况,都是在票拟的基础上直接作些添补。
历代票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