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洲又“哼”了一声,说:“就目前形势来看,妖术的目的就是用来被人类欺负的。‘守护人间,守护人类,守护万物’,不是吗?”
“那不一样……”问题的走向让景以柔有些着急。
夏之洲往灶下添了根劈开的木头,看着炽热的火舌贪婪地舔着锅底,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以柔可不想错过得到的机会,便又试探着问道:“包老师说平谛天的研究资料都被毁掉了是不是?这多可惜呀!我是说……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夏之洲用烧火棍子拨了拨燃着的柴,答道。
景以柔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要多那最后的一问?
“可是……我很好奇。”景以柔放弃旁敲侧击,这不是她的强项,她决定正面出击,“你说那些平谛天的研究资料有没有可能……没有被毁掉?毕竟……那是一大笔财富。是……?”景以柔生生地把滑倒嘴边的“是吧?”换成了“是呗!”
“对有些事,放任自己的好奇心是很危险的。”夏之洲转过头,盯着景以柔的眼睛,郑重地说:“你要记住这句话。”
景以柔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其实很危险,如果被书院知道了自己对邪恶的妖术感兴趣,或许是会被赶出书院的吧?更可怕的是,有可能会像平谛天一样被囚禁在那漆黑的飞离之地,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定要复活弟弟,不知从何时起,这成了她的心结。以前,她时常想如果她能把弟弟还给爸爸妈妈,是不是就可以赎了自己的罪过?爸爸是不是也会朝她笑一下?妈妈是不是也会夸夸她?现在,虽然她知道弟弟的死并不是她的罪过,可是如果她明明知道自己有机会救活弟弟,却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她的罪过,她会因此内疚一辈子的,因为总是后悔自责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事后认为自己本可以,有多折磨人。
她伸手摸摸了口袋里爸爸的烟嘴,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夏之洲盯着景以柔,像是想要透过她那不太黑,有点偏深棕色的眸子,一直看到她心里,他脸上没有威吓,却有着一丝的玩味。
景以柔回看他,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他说出她要的答案。
突然,景以柔捕捉到了自己的异样,是了,她的不怎么听话的妖术这一次开启的却很是时候,许多无声的片段像是从天而降的纸片,杂乱无章地闪现在她眼前,她准确地抓住了其中的一张,隔着雕花木格窗户,她的视线透过窗棂镂空处,穿过重重灰色帷幔的缝隙,看见屋里,高大的红木柜子前面,侧身站着的就是夏妖尊,她激动地扒着窗框,看着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薄而破旧的十六开的本子看了看,景以柔也看清了他手里那个泛黄的本子,那个一侧用走线有些蹩脚的粗线缝起来的本子,封面上写着“秘术”两个字,右下方竖着写有“平谛天”的名字。
紧接着,画面一闪,景以柔又注意到了一个画面:明月夜,短松冈,长袍翻飞的夏妖尊落寞地站在一棵松树下,夏之洲愤恨的声音传来: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妖尊的位子……“
突然,像是一下子停了电,眼前的画面连同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景以柔感觉到有人摇了摇她的肩膀,她眼前夏之洲的脸庞慢慢清晰起来,她回过神来。
“你这就害怕了?”夏之洲错误地把景以柔的表情变化,理解为她被吓住了,便说道,“别怕,不多事就不会有事。”
景以柔害怕露出什么破绽,连忙错开目光,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我们活的累,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追寻所谓的真相,可是真相往往很残酷。也曾妄图改变,可是却忘了,我们根本就跳不出这五指山,就像我们跳脱不了生死一样。其实……“夏之洲幽幽地笑一笑,景以柔却察觉到了他的苦涩而无奈,“我很想当一只动物,一株植物,一块石头,无论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简单快乐的活着,然后简单快乐地死去,在冬天也好,在夏天也好,在春天也罢……”
景以柔看着他萧瑟的侧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也望向夏之洲凝视着的那团火焰,呆呆的。
“我以后可不可来找你玩?”景以柔问,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脸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内疚。
夏之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这里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景以柔觉得很受打击,也很丢脸,可是为了弟弟,她不能放弃,她厚着脸皮追问道:“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朋友?”夏之洲转头看着火焰,柴火“噼啪”一声,燃烧的更旺了,他用一种好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平淡的语气说,“夏妖尊的儿子没有朋友,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景以柔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在利用他,利用一个从来没有朋友的他的感情。
火光中他微微弯着的脊背,让她想起了地下室里的自己。
她居然企图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伤害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
“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