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躺上去晚上还能睡得着?
虞泽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没别的了?”
“真的没了,仓库我都翻遍了。”抱着被子的青年有些为难:“只有这套。”
张伯见虞泽的样子似乎确实有些介意,了然的点点头:“让您睡这个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我这就让人给您买一床新的去。”
“不不不,不麻烦,”虞泽清楚自己不过就借住一段时间,他一走新买的被子也用不上。
虞泽硬着头皮笑笑:“我没关系,等弄脏那床洗干净再还回去就行了,不用买新的。”
张伯还有些担忧:“您真的——”
“真的,”虞泽呵呵笑了两声:“反正我以后也要结婚的,就先——习惯习惯。”
张伯点点头,忙让人给虞泽铺好床。
这才带着张亭出去了。
听缘这个小戏园在这个生活节奏飞快的时代显得小众又新奇,这里的时间过得很慢,虞泽吃完早饭在房间里看了会儿天,一看时间才九点。
虞泽百无聊赖,就在听缘里到处逛。
这间小戏园看似很小,其实是把很大一片地方划分成了好几块,空间最大的就是前面的戏台和座位,后面留了个小院子作为休息的地方。
虞泽从后院的月洞门穿到前面戏台,正好看见张亭一个人蹲在戏台边,拿着小刷子给柱子刷红漆。
虞泽走过去拍了一下张亭的肩膀。
“干活呢?”
张亭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理我。”
“怎么了?”虞泽蹲在他身边:“刚刚不还挺硬气的吗?”
“我爷爷说了不让我和你说话,省的我又闯祸,”张亭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红漆,整个人像颗被霜打过的白菜,蔫头巴脑的。
虞泽失笑,拿出手机:“之前给你买装备的游戏你还在玩吗?”
“我手机都被没收好几个了,怎么玩?”
“快暑假了吧?”虞泽想了想:“这样,等到暑假我给你买一台游戏机,张伯那边我去给你说情,但是只准暑假玩,剩下的时间你还得听你爷爷的,怎么样?”
张亭一顿,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泽:“收买我啊?”
虞泽懒得和他废话,摆手道:“你就说要不要吧!”
张亭歪头想了半天,耷拉下去的嘴角终于藏不住扬起来的趋势。
“我能自己选吗?”
虞泽耸肩:“我也不懂,你自己选。”
张亭咧开嘴,刷漆的动作都欢快起来。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
虞泽笑笑,坐在戏台上四处看,他发现戏园左边还有一个六边形的拱门,里面隐隐能看见一棵海棠树。
“那儿是干嘛的?”
张亭看了一眼:“他们练功学戏的地方,厨房食堂什么的也都在那边。”
来了两次虞泽还没去过这里,他从台子上跳下来,顺着青石板路穿过拱门走进去。
长方形的院子里种了三颗海棠,枝节交错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廊下摆了很多道具,虞泽见过一些,但是大多都叫不出名字。
虞泽顺着看过去还觉得挺有趣,看了一圈,突然瞥见角落里一根晾衣绳上正晒着早晨让他弄脏的被褥。
晾衣绳旁边还挂着一件东西,海棠遮挡了大半,只能看见隐隐绰绰的红。
虞泽好奇走过去,入目是一件红如火的长衣,衣摆上的金色穗子随风摆动,趁着那红色,醒目的让人挪不开眼。
虞泽站了半晌,听见身后有急急走来的脚步声。
“哎呦,您在这儿呢!”张伯走近,看着虞泽目光所指,了然一笑:“这是少爷上台的行头,衣服放在箱子里时间长了颜色不好看,我看今天天气好就拿出来吹吹风。”
“好漂亮的戏服。”虞泽忍不住感叹:“霍珹经常登台吗?”
“已经很久没上过了,”张伯笑笑:“不过偶尔高兴的唱两出,他原本也不爱这个,是老先生逼着他学的。”
虞泽点点头,走近,双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件戏服。
布料崭新,看得出来其实主人很爱护。
虞泽点点头,垂首看着掌心的穗子,像是看见霍珹过去的人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在他的视角下霍珹不过是个被被人创造出来的纸片人,但是此时此刻,这个人鲜活的如同面前的衣料。
他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
甚至,那份未来还和虞泽的交织在一起。
虞泽低头一笑,随即看向张伯:“这件衣服能交给我吗?”
——
晚饭后,虞泽一个人回到卧室,歪着身子躺在床上。
他喝了点张伯自酿的青梅酒,这酒后劲儿有点大,虞泽现在晕晕乎乎的有点找不着北。
床上火红一片,喜被的颜色印着那套红色的戏服,虞泽哼了哼,将戏服揽进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