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解脱。
顾月娘去时什么话也没给谢猷邢留下,但谢猷邢在她的里发现了一个刷着红漆的小木箱。谢猷邢打开木箱,竟然是满满一箱的谱子。这是顾月娘生前谱的曲,让她一曲成名的《黄粱美梦》的原曲也在里面。顾月娘没教过谢猷邢月琴,但他学过筝面前也能看懂些。他靠在地上,将那一箱的曲谱满满翻阅。七十六首曲子,多是愁苦不堪的曲调鲜少有几首欢快烂漫的曲子。他继续往下翻,这才看见在红木箱底,放着一封顾月娘写给他的信。
“猷邢吾儿,见信如唔。圣人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与吾而言,岁月漫长无异折磨。吾身故去亦是解脱,切莫悲伤……”谢猷邢读到此处四处的气血冲涌进眼眶了,眼眶被胀满,酸酸的,但他忍住了。
在那封三页长的信里,顾月娘将自己的来历尽数告知谢猷邢。原来她的本名并不叫顾月娘而是顾嘉禾,她原是徐州城前首富顾璐成的独女上头还有一个哥哥。
数十年前顾璐成是徐州城第一富商,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贩盐贩米几进垄断,但却因为走私下狱。他还在狱中之时顾大公子便为他四处奔走关系。眼见得就要放了出来,却在一个秋风瑟瑟的夜晚顾家被灭了门。十多口人惨死在顾府之中,顾璐成听此消息在狱中悲急攻心大悲之下竟然也去了。他去之后,衙门的人才在一道暗道之中寻到了十六来岁的顾嘉禾。原来在混乱之中顾嘉禾被乳娘藏在了暗道里,捡回了一条命但那也行凶的是谁她却一点也不知道。顾璐成是数年前独身一人来的徐州,白手起家。是以顾嘉禾双亲故去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投靠,一开始时她还有着高门贵女的清高不愿流落风尘。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个长得漂亮的落难大小姐独居在满是污泥的深巷之中,深夜里来敲她门的男人无计其数。她紧紧抓着木棒,用单薄的背抵着门瑟瑟发抖。门外的人见门内没人理,便更加用力的敲了起来。顾嘉禾咬着牙,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终于敲门的声音惊动了别人,住在隔壁的婆子打开窗户朝着人吐了口口水恶狠狠的骂道“敲着赶死去啊?”那人见被发现了,顿了顿逃开了。
顾嘉禾坚持数月,在寒冷的冬天她几乎冻死。她放弃的那一夜,正是冬日里最冷得时候。在如同寒铁一般冰冷的破被子里全身血月都恍若凝结成冰块的她终于下了决心,于是第二天一个叫顾月娘的乐娘抱着月琴上了落玉坊的门。
第 4 章
“她在信里说要我好好珍重,若日后有机会帮她找出当年灭顾家满门的人是谁 ”谢猷邢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他做在那里说着这些仿佛不与他相关“她还说要我也不必强求,自己安乐最重要。”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安慰他道“顾伯母一定是极爱你的。”
“是啊,”他笑了笑,眼里出现一丝鸷色“她死了我又怎么能安乐?”
我张张嘴正想要继续说些安慰的话却听见了一声黄丽鸟叫,这是沈叔的接头暗号。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竟然忘记了时辰。我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我必须要走了”谢猷邢用他那一双刚刚哭过红彤彤的眼睛有些惊讶我望着我,让我不由得软下声音解释道“沈叔来找我了”我心疼的抚了抚谢猷邢脸上得红痕交代他“我知道你心中肯定难过,但一定要保重自己得身体。”
我不想说那种什么他娘亲肯定也不想看他难过得病倒得屁话,我既不是他娘亲的儿子又不是他娘亲本人如何能知道他娘亲怎么想?于是我说道“我若下次来见你难过得病倒了定会觉得十分难受的。”
谢猷邢忽然笑起来,我看的出来他这笑不似之前的假笑,便自觉满意得很,预备翻墙离去。我一个跃身现在墙檐上时谢猷邢忽然叫住我,我疑惑的转身向他看去。他仰着头,对我道“小梧姑娘今日很漂亮。”我听了这话,不自觉红了脸匆匆转身离去。
我轻巧的翻身出府,看见沈叔正站在路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石子。他见我下来,从手里检出一小粒砸在我额头上“你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就那样把你沈叔丢下?你什么时候认识谢府的人”他斜眼瞥了瞥谢府的大门似乎很是不屑。
我有些心虚的冲着沈叔笑笑,沈叔冷哼了一声带我回了婆陀山。我两趁着月色回到了我与阿娘住的那方草庐,他将今日在城里买的包裹一股脑丢在桌上,又自顾自的为自己斟了杯茶坐下。“说吧”
“我……我……是谢家的三公子叫做谢猷邢。”我扭捏着不肯说实话,怕谢猷邢误闯婆陀山的事被发现。“在徐州城里遇见过一面,他帮我过我一次我们就认识了。”
“三公子?”沈叔有些诧异的皱起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他一拍桌子像是生了气“你以后少和谢家的人打交道,谢家可不是些什么好人。”
你看谁都不像好人,我腹诽道。我撅起嘴“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沈叔竟然打断了我“没有可是”
沈叔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被他一番言语竟然有些蒙了,他态度很强硬,我看着沈叔的样子只能心不甘亲不愿的点点头。我虽然点头了心里却想着,若是我偷跑去见他你能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