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猛捂住了嘴角,看上去又要哭了。
“你这厮,如何说得如此晦气!”王玉莲的铁锤“哐”一声捶地,“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等过几日,大王就会把他放了!”
薛竺神情复杂地看着王玉莲,又摇了摇头。
王玉莲更生气了:“那你说如何?又不杀又不放,这不是诚心要俺担心么?”
“我的意思是,圣意不可轻易揣度。”薛竺叹了口气,“大王怎么想,为人臣子的不能猜,更不能妄议,若是真猜中了,便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呀。这些话,以后切记不可乱说。”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在此干着急么?”
薛竺望向孙眷,他依旧绷着脸,不说话。
“其实……我……我可以作证,大哥那天晚上,没有……放跑贼寇。”
“孙猛!”孙眷怒斥他,“你给我住口!”
“你怎么知道?”
薛竺眼前一亮,赶紧说:“小猛啊,你知道什么?”
孙猛畏惧地看了一眼孙眷,不敢多说。
王玉莲一拍大腿:“有何不说不得!那天晚上,我们怕大哥势单力薄打不过那贼寇,就去给他帮忙。我作证,大哥没有私放贼寇!”
薛竺脸上流露出欣喜。
“大哥明明是打不过贼寇,被贼寇给掳跑的!”
薛竺的欣喜僵在脸上。
“我作……作证。”孙猛颤颤巍巍地表态,“我也看见了。”
“你们有没有看清贼寇的样貌?”
王玉莲很气愤:“大哥都被抓了,我哪顾得上看别人?”
孙猛想了想,回答:“我没看见正脸,但那个人身形跟我差不多,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孙猛,想清楚再说。”孙眷突然瞪着孙猛发问,“那人究竟是真的长得跟你差不多,还是你想得跟你差不多,如实回话!”
孙猛一惊,慌了神,当即就被师父带偏。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这……这个……说不好。”
孙猛越想越迷糊,被自己绕晕了,最终黯然神伤,不禁掩面要哭。
“老孙啊。”薛竺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孙眷,他脸上笑意盈盈,眼里却无笑意,“你这个人呐,不厚道。”
孙眷哼了一声,不予置否。
“老夫许久未来,你这兵法琢磨得如何了?”
孙眷警惕地拒绝:“不劳惦记!”
“诶,老夫不敢不记挂在心上。”薛竺大人笑得如同风中摇晃的一支蜡烛,下巴上的rou都微微抖动起来,“不仅老夫惦记着,国君也惦记着你呐。当日老夫向大王提起你,对你的学识略陈一二,大王惊叹不已。”
孙眷屏息坐着,仍是冷面相对,但薛竺看到孙眷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上次大王就欲请你出山,你以要潜心修学为由拒绝,老夫便不敢多来打搅。只是大王始终惦记着先生,现如今若是先生修学得差不多了,老夫仍想向大王举荐先生,为我乾国效力。”
孙眷扬起下颚,薛竺看到他的腰身挺得更直了一些,并说:“我孙眷岂是待价而沽之辈!”
“先生当然不是待价而沽之辈,而是身怀玉壁之才。而如今大王何瑜一片雄心壮志,真乃是一代明君!先生何必抱璧向隅,栖身乡野,与我一同追随大王,内令三军成猛虎之势,扬我乾国之威,外使各国羡子之才学,闻君之美名,岂不美哉!”
薛竺挥舞着衣袖,语调慷慨激昂,他感情充沛的表演率先感动了两个小孩。王玉莲紧紧握着他的大铁锤,恨不得现在就去充军;孙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程。
薛竺断定孙眷已经动摇了一半,于是语速渐缓,摆出一副准备掏心窝子的架势。
“老孙呐,良机不可错失呀。大王正愁乾国无将兵之人才,这是你绝佳的机会。你不必担心国君会以对待周琰的方式待你,说句交底的话,大王可没把周琰当人看。”
“若是你担心周琰有朝一日得势,你的学问无用武之地,那更是多虑了。我与你直说,你此次出山必得大王青睐,顺势可将周琰收之麾下,此后你孙眷便再无后顾之忧。”
薛竺边说边慢慢靠近孙眷,脸上的笑意由深变浅,但孙眷的脸上开始泛起红光,那是一种羞愧又喜悦的神色。
薛竺想,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从孙眷堆叠的竹简中随意抓了一卷,眯着眼瞅了半天,缓缓念起来。
“你拿反了。”孙眷涨红了脸。
薛竺缓缓将竹简放下,情真意切地拍马屁:“这说明老夫对你的学问倒背如流,即便是倒着,也能看的顺畅。”
孙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尴尬。
薛竺立即加大力度吹嘘道:“凡作战,总以正兵挡敌,以奇兵取胜。老孙呐,在老夫心中,你就是那个正字,小周琰就是那个奇字。出奇虽能致胜,他终究也只是个奇,奇字后面是个兵,可正字后面,是个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