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贵妃这么多年左右无人之际,每每想到此节,就不敢再深想下去,可是,刹然间听到谢皇后还原当年的事件,还是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为何你阿爷不主持公道?”
“公道?”谢皇后转头看着裴贵妃,仿佛就像是在讽刺她的幼稚“这么多年,你心里大约也是有底了吧?你真的想要那个‘公道’吗?”
“我……”裴贵妃一时语噻,显然是不现实的。“是什么人干的?”
“什么人”谢皇后冷冷一笑“是一伙路匪,不过,最后那伙人在一次火拼中,被仇家所杀,无一人生还。”
讽刺吗?这就是现实啊。
“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了你能嫁到天家,为了除掉一个z敌。这很难猜吗?”
裴贵妃仿佛觉得一把铁锤硬生生敲在了她的胸口,她茫然而又无可奈何,继而又凶狠地盯着谢皇后,仿佛要找出谢皇后的不是,大家都是一样的,也就没有自己的不好了。
“你当年是京城第一才女,才名远播,曾发愿此生定要自由自在,不入宫门王府半步,为何最后你肯当个太子妃。”
“我本以为此生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没想到还是个放不下家人的俗人。”
“你当这个皇后当得可快活?”
“自我为后那天起,喜怒哀乐都与我无关了。”
裴贵妃怔楞了半天……竟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们算什么?”
“不管算什么?我们此生所托非人。”
“你……你你……”裴贵妃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头看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质问谢皇后“你怎敢口出如此不敬之语?”
“已经兵临城下,国破家亡,爷儿们还想着和谈,就是头猪也知道,扈罗部已经志不在此了。”
“可我们还有英老将军和宗节度使。”
“官家那样子像是会死扛到底的样子吗?”
裴贵妃被谢皇后的话吓得瑟瑟发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哼!”谢皇后冷笑一声“宫内还有条金水河。”
“啊!”裴贵妃惊叫出来“你想怎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谢皇后说话的视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是苍白的。
裴贵妃喃喃自语
“必然还有其他路。”
“其他路都被你阿爷赶尽杀绝了。”
谢皇后说完再不搭理裴贵妃,自行离开了光明宫。
……
……
……
蓬莱殿
谢皇后回去之后,周子敬已经打扮停当。她已经换下了女儿家的装束,脸上抹了黑灰,身上穿着普通人的衣物,猛一看只以为是个小少年。
谢皇后一走进蓬莱殿,周子敬赶忙与她行礼,谢皇后手一抬,示意不必多礼了。
“这是京畿军事图。”谢皇后从袖子抽出一卷图纸,周子敬赶忙双手接过,将图纸装进牛皮纸袋中。
“官家已经不中用了,即便此次保得京城无恙,可官家依然还是会选择称臣纳贡。”
“娘娘……”周子敬没见过这样的皇后,在她的印象中,皇后总是端庄且从容的。
“既然官家如此优柔寡断,保家卫国便要依靠吾儿了。”谢皇后说得非常果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轻衣胜马的谢凌云。
“娘娘,这……”周女官依然想劝阻谢皇后,谢皇后摇摇头,表示不用再劝了。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子敬,西角门外有谢家的护卫,他们会护送你去找吾儿。”
周子敬听了谢皇后的话,知道这是最后的遗嘱了,立刻含泪答应,但还是心存侥幸
“娘娘,英老将军他们会守住城门的。”
“守得住一次,守得住第二次吗?这样苟安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你且去,告诉吾儿,不要担忧我与她哥哥,我自有办法保全自己和阿辰,让她放开手脚驰骋天下。”
周子敬点点头,最后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谢皇后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周女官跟在周子敬身后,其实她也不必送周子敬去西角门,可是,这个‘女儿’,也是她从小抚养长大的。
“在外面一切要听谢家阿姨们的话,她们以前是护镖的,人情世故懂得多咧。”
“在外面要注意吃食,切记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
“在外面见人要行礼,见到男长辈要口称‘阿叔’,见到女长辈要称呼‘阿婆’。”
“在外面切记得要凡事小心,不要招惹是非。”
……
一直送到西角门,周女官的叮嘱都没有听过,周子敬没有回嘴,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女官啰嗦,她也明白自己这一路行去不知吉凶,只能安静听从。
“见到……见到王爷之后,求他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