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魏歇,壬年走在他一侧,和他商量: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溜,保证你家大黄喜欢。
哪里?
东边小河那儿。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那边不是垃圾收集站吗?
附近就是工地。
壬年点头:是啊,狗不是都喜欢翻垃圾玩吗?
魏歇抿了抿唇,没接话,壬年正要问他到底去不去,这时走在前面的大黄看到远处有一条白狗,激动得一狗当先朝人家冲了过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壬年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你家大黄是公的还是母的?
魏歇也有点懵:公狗。
难怪了。
壬年在心里暗骂色狗,边瞥了魏歇一眼,后者没注意到她这边,迈步往里走去找狗。
她左顾右盼,脚步后退打算悄悄返回,前面的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望着她,站住等待。
壬年尴尬地别过头,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因为心虚,壬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目不斜视不乱看更不乱碰,可架不住同行的人是个问题大王,走到镇子中央的广场,他指着座破旧的高台,那是什么?
戏台子吧,听镇上老人家说的。
一到这地界她就觉得Yin气森森的,搓了搓胳膊,催他:快把狗找出来,找到就回去了。
嗯。
他呼喊了声大黄,听闻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犬吠,凭感觉走入了其中一条巷子。
天边夕阳已经快消失了,壬年跟在他后面,理智告诉她应该现在就撤,可想到老太太的嘱咐,真要先闪人了,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这只蠢狗。
壬年发誓,下回要再梦见他们主仆,绝对绝对要让魏歇把它揍一顿。
我来这边好多次都没看到人,是都搬空了吗?
他突然出声,壬年吓一跳,拍拍胸脯,缓过劲后告诉他:除了我家,还有镇子最里面几户,基本都搬得差不多了。
房子有没有人住很好辨认,端看院子的破落情况,以及有没有人烟就没判断出,两个人一路走来没碰到个人影,更别提亮灯了。
是大黄。
魏歇不高不低说了声,离得有点远,正欲把狗叫回来,它却跳过一户人家的院门,眨眼又没影了。
壬年也看见了,一眨不眨望着狗消失的那扇木门,眉头逐渐拧成一团。
狗东西,哪里不进非要进那里。
是他们桥头镇的祠堂。
高墙大院,两层的木质阁楼,是整个占地面积最广的建筑,供奉着先祖们的牌位,按理说,祭祀先祖的地方,应当是想拜时当都能进,可不知道谁立下的规矩,只能在逢年过节时开放,壬nainai作为镇上有名的神婆,壬年小时候跟着她进去过几次,总觉得神神秘秘有、Yin气森森的,气氛一点也不像祠堂。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自己看得见鬼魂,跟这座宅子脱不了干系。
她眼睛变化前,进过这座宅子。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就不进去了。
两人行至祠堂院门前,壬年站在一头石狮旁边,说:这是我们桥头镇的祠堂,不能随便进去的,你是个外乡人,现在情有可原也能理解,我就不能明知故犯了,万一冲撞到哪位老祖宗,我nai得扒了我的皮。
她说得头头是道,魏歇扫一眼荒无人烟的周围,你确定吗?
她面上镇定,实则心虚地点点头。
行。
人家都这么说了,魏歇也不好强求,推开半掩的院门,厚重的木门顿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壬年只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阵凉风迎面吹来,赶紧抓住他胳膊,我看我还是跟你一块进去看看吧,两个人起找,人多力量大。
你不怕冲撞你们的祖先吗?
魏歇提醒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壬年撇嘴,振振有词地说:我是为了帮你找狗不得已才进去,老祖宗们会理解我的。
是吗?
当然,别啰嗦,快进去找。
嗯。
两人跨过长满青苔的门槛,魏歇放开扶门的手,木门随之哐一下阖上。
被吓得身体一僵的壬年:
想打人。
怎么了?
见她不对劲,他疑惑地问。
壬年大人有大量地挥手,没什么,快找狗吧。
往年大家都住在镇上时,祠堂经常有人来打扫,如今人搬得七七八八,除了逢年过节前几天收拾收拾,平时无人再管理,现在便是连最后一点人气也没有了,整座祠堂死气沉沉的,安静得可怕。
壬年踩过石板上的枯枝败叶,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埋着头不敢乱看,问他,看到狗了没?
没有。
按道理说,分开找更快些,可见她这副样子,魏歇没说什么,默默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