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薄雾已然消失,那股Yin冷的尸气包裹着整座山的感觉也随之消散,阵阵热风打着旋儿吹来,身上单薄的篮球套装很快就被这一阵又一阵的热风吹得半干。
“跟我走。”徐流云道。
徐流云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双手插兜走在前面,黑玉低低“嗯”了一声,默默地追随着徐流云的影子。
一时间只有晚风吹动枝叶,以及身后那稳健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泛白,淡淡的金光从云层中穿透而来,阳光暖而不烈,阳瑞山显露真容。
徐流云抿着嘴,原本想用灵力为自己疗伤,太阳xue却猛地一跳,眼前一白,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徐流云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微弱的跳动,和无法忽视的剧痛。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面色不改。
生前在最冷最煎熬的水牢中忍受日复一日的折磨也不能消磨他的意志,何况是区区骨符的一掌。
重新来过,对他来说不难。天之大,驭术有方,道亦有道。符道师是他的道,与符道师相反也是他的道,他要走的道注定被世俗排挤。
但睚眦必报,向来是他的主旨。
徐流云望天,再和煦的暖阳对现在的他来说都过于刺眼,感受着暖风拂过他冰凉的皮肤,他琥珀色的眼眸微眯,懒洋洋的像一只饱食的金豹子。
是人,但又不完全是。
这种感觉,太奇妙。
徐流云舔了舔尖锐的犬齿,血管中的血ye十分冰冷,却那样躁动不安。喉咙传来极致的渴望,渴望着能有温热的鲜血,流淌过腐朽的灵魂,满足这新生的rou体。
“嘶。”有点饿了。
这时,一只灰毛红眼的小鼠从土里钻出来,敏捷地想要爬上徐流云的肩膀,却一下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身体。
鼠符挣扎:“吱吱!放开放开!好痛!老大救命!有贼人害我!”
徐流云回头。
微风徐徐,那只麒麟直到腰间的马尾随风飘动,他站得十分笔直,背着阳光,Jing壮高大的身形铺下一道Yin影。
他有力的手紧紧抓着鼠符,裸露出来的手背皮肤,青黑色的兽纹若隐若现,如鹰隼般的目光还未收敛,锋利地回望徐流云。
鼠符肥硕的鼠身在他的手里被挤捏得像个rou条子,尖锐的鼠嘴吐着舌头,马上要不行了似的。
徐流云一愣,下意识嫌恶地一撇嘴角,又立马拐了个弯,向上扬起,他拿下狗尾巴草,清朗的声音喊道:“小黑,你干什么呢?”
虽然鼠符并没有跟他结契,只是因为真正的主人受制于徐流云,才扬言自愿认徐流云为主,但属于他的东西,徐流云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而那只黑麒麟的那种眼神……
徐流云眼神一暗,当初追杀他的一波人里,确实是有兽族,那些兽族凶狠的表情各式各样,但那种如野兽扑杀般的眼神,是大同小异的。
徐流云道:“还不放手吗?”
那麒麟一愣,闻声立马松手,与人类相比十分粗糙的手来回撵着身后衣袍,张了张嘴,想告诉人类他并非有意伤害,只是兽族的身体本能,但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鼠符逃脱升天,急忙蹿上徐流云的肩膀,夸大其词道,“吱吱!老大哇!这老家伙蛇蝎心肠,手段残忍!小鼠我差点交代在他手里,这般不顾老大你的神威,知法犯法!可得严惩不贷啊!”
鼠符说的义正言辞,灰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十分激昂。
徐流云拍了一下它的头,“闭嘴。”
鼠符抖了一下,立马噤声。
徐流云道:“诶,你口头答应好像没什么意义,你看,你想动我的东西你就动,让你住手也蛮困难,你根本不听我的话,如果在我伤没好之前你就跑了,或者你突然偷袭我,那我怎么办?”
“……抱歉。”黑玉的表情波澜不惊,瞳孔漆黑,声音是天生的沉冷,道:“然,言既出,法即随。在下乃镇墓麒麟,生于天地间,遵循天之道。但凡作出承诺,皆自成因果,若有违背,必遭天雷极火之苦,怎会是胡言无信之辈。”
徐流云不置可否,散漫地向黑玉走近,一人一兽,距离突破了正常社交范围,黑玉下意识伸手撑住徐流云的胸膛。
徐流云这才淡淡道:“天之道?我没听过这老天爷有什么道法之说,要不,你说来听听?”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抵住他的胸膛,能明确感觉出来那只抵住他胸膛的麒麟爪子十分有力,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黑玉。
以麒麟黑玉的眼光看,徐流云的长相完全可以称得上眉目如画,此时更是近距离接触,麒麟冷峻的脸在徐流云无声的注视下,蔓延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他立马将自己的爪子收回,退后一步,目光飘忽,不敢直视。
徐流云勾了下嘴角,转移话题道:“跟我结契吧?”
话音刚落,那只黑麒麟猛地抬头,沉静的双眼泛出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