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而闪过几声清脆的蝉鸣,夜深如墨。
躺在巨大树杈上的少女睁开眼睛,眼中盈满疑惑。她不是刚刚还在庄园湖中红亭内,拒绝了双生妹妹吴以云带自己逃离帝京的提议吗?怎么刚过转身就来到了这林子里?
这里是哪?好生熟悉。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
另一边,单露也陷入了天旋地转中...前一秒她还沉浸在那孤魂野鬼的花言巧语中,差点沦陷进去。
“吴宵月...干登?你在吗?”脑海中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从来不存在过这个人似的。
单露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笑的癫狂,然后听见她轻轻的一句,“连你也骗我...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她仰起头,一滴细泪从下巴浅浅滑落,她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江南小筑,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绽放出奇异的神光。
“这是...”
“我回到了吴以云幼时在扬州养病的时间点?”单露兴奋地在原地转悠,站在门槛上遥遥望着北方的星辰,“姐姐...你要等我啊。”
*
心底里那些埋藏了许久的记忆,在见到滚落在山林沟谷内的小公子,那张熟悉又令人憎恨的侧脸时,统统铺天盖地涌出来。
“原来如此。”吴宵月用脚尖将那小公子整个人翻了过来,冷漠地俯视着他。
这一次,她不打算再救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听天由命吧。他能不能活,与她何干,言而无信之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那晚他对她说过被下药的事。但是,哪怕她想起来,她也不打算原谅他。
凭什么只有她记得他们之间的诺言。
她正打算转身离开,脚上突然一紧。她低头一看,地上正伸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救我...”
外面的一切,林中的所有,他都统统听不真切,也看不明晰,但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吴宵月笑着抬脚甩开他的手,重重地踹了下去,眼中全无笑意,微微俯身轻叹到,“可以是可以,只是如今我只缺一个蹬马的奴才...”
勾稷痛得蜷缩了一下,已然Jing疲力竭的身子根本经不起她的践踏摧残,声音微微隐忍,“好。”
谁能想到他堂堂帝京嫡长皇子,竟落得这般地步。
他还是太弱了啊...低垂的深邃双眸,酝酿着骇人的漆黑风暴。他望向头顶正吃力地拖拽着自己前进,根本不顾他被砾石刮伤,伤上加伤的身影。
伤了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吴宵月嗤笑了一声,有城府的人善于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明显还是嫩了点。
想杀她?那也要看她给不给他机会。
“呵。”
*
这山林不过是吴王府的一个后花园,由此可见异姓王吴成义在封地内是如何的权势滔天,也渐渐养大了他想要权倾天下的野心。
成功了,历史由他改写,乱市枭雄。失败了,历史为他谱写,一世骂名。
吴宵月倒是挺希望他父王能成事的,她还能捞个公主当当,她的族人们也不用满门发配,举族覆灭。
只是那掌印太监陆良工确实有些能耐,她父王就是着了他的道,竟不费一兵一卒就被端了Jing心培养的十万大军,被对方收入麾下。
马厩的偏房,吴宵月随意地将勾稷倒在干草堆上,招过一旁候着的马监,又从腰上解下一枚装钱的鸟纹银香囊,掷给他。
“给他请个大夫,别让他死了,还得用他作马弁落脚。”转头又吩咐管事的李大娘,“等下大夫诊疗完毕,把他收拾整净,送到我院子里来,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人退下。
勾稷低垂着头颅,默不作声。
吴宵月看向倒坐在地上,离她只有半步之遥的小公子,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只是盯着他瞧,低了头用嫩白的手指捏住他垂在脸侧的一绺黑发,一圈圈地往指头上缠,越缠越紧,将他拉近了身。
呢喃软语,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公子长得颇为俊俏,吾甚喜。”
她抬头,见他微启薄唇,带着几分怨恨的眸色转瞬而逝,只剩谦卑。
“啧。”吴宵月把他头撇到一边,不再看他这副假眉三道,心底略过,“小狼崽子。”
“不知你这贱骨头还能硬多久。”她慢慢地说着,从旁边柱子上撩过一记皮革做成的马鞭,稳稳地握在手中,又看向他。
白荑黑鞭格外刺眼,一记鞭笞毫不留情地挥了下去。勾稷没料到这女童竟如此狠辣,只来及用手臂螳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心中滚滚怨愤的情绪在暗暗攒动,他想张嘴,却觉得口干舌躁,“唔...”喉间的痛yin声随着密集的鞭笞,不间断地涌了出来。
她挑眉,浅浅地笑,指尖在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