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来看了看,黄花梨木的相框外边,竟被摸出了包浆,可想而知,舒屿平日里拿着它端详了多少遍。
舒野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点软,又有点苦涩。
舒屿想起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喵……”
脚边传来甜豆的叫声,舒野放下相框,抱起站在他拖鞋上、仰着小脑袋的甜豆,抱到膝上,小手挠着它的下巴。
甜豆舒服地眯起眼睛,抻着脖子任由他摸。
甜豆长大了不少,趴在他的膝上,身上的rourou摊开,又软又沉。
舒野摸了它一会儿,又亲了小脑袋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它,转身走向玄关。
甜豆踮着小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脑袋在门前晃来晃去,一副坚决要跟他一起走的模样。
舒野犹豫了下,他来之前没想清楚,要是带着甜豆回去,舒屿和卢瑟不都知道他偷跑回家了吗?
想了想,不得已,只能将甜豆留下,舒屿倒是把它照顾得不错,没有因为他而迁怒到他的猫身上,甜豆肚子上的肥rou都能捏起来了。
舒野又蹲下身,抱着甜豆腻歪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狠下心,把它放到高高的猫爬架上,飞快地转身走掉了。
甜豆三两步跳下来,跑到玄关,门已经关上了,它只能用前爪扒着门,气得喵喵叫,转头撕咬着舒野的拖鞋泄愤。
舒野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戴上墨镜,有点失落地倚着墙角,到了下一层,电梯门开了。
舒屿站在电梯外,一袭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裹挟着一阵冷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目光漠然地在舒野身上扫过,转身按下一楼的按钮。
舒野的头皮瞬间炸起来了。
他的心跳嗖地窜上了120,额角冒出点点冷汗,却一动不动,极力保持着冷静,唯有思绪汹涌起伏。
哥哥怎么没去上班?他在楼下干嘛?……
等等,他想起来了,小区委员会的办公室就在他家楼下, 而每月5号,正好是开会的日子。
他扫了一眼舒屿手中的文件袋,果然,封皮上印了委员会的名称和地址。
舒野在心中暗叫倒霉。
还好,舒屿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如一尊石膏像般伫立着,沉默地盯着电梯门。
他透过墨镜偷偷地打量着舒屿。
舒屿似乎瘦了些,从眉骨到下巴,五官的轮廓利落分明,眉眼锋利而内敛,薄唇淡抿。
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Yin郁的气息,散发出的威压比以前还要凌厉几分,让人退避三舍。
电梯又停了,一个串门的老太太走了进来,下了两层出去了。
又剩他们两个人了。
时间仿佛蜜糖,粘稠的流淌不开,慢得让人心焦。
春意微寒,舒野却手心出汗,心绪不宁。
也许肌肤冒汗的原因,隐隐约约的,一缕小甜橙的香味突破了质地绵密的春装,与淡淡的ruye香味,传到了舒屿的鼻端。
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如冷冽的刀锋,轻飘飘地瞥向从刚刚开始就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少女。
目光无机质般冰冷,凝了一瞬,又重新收回,继续盯着反光的电梯金属门。
舒野的心仿佛一根细丝被抛上高空,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又再度重重落下。
“你是小区的新住户?”舒屿薄唇轻启,语气清冷。
“……”舒野压下心里的惊慌,捏着嗓子回了句,“嗯。”
“住哪层?”
“十七层。”
“十七层还有空房吗?”舒屿侧头,眸光暗含机锋。
舒野心里一颤,面上却尽量自然,“我租的是卢先生的房子,他因为工作调动,要搬去江宁住。”
舒屿沉默了几秒,舒野知道他在斟酌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他的话的确是胡诌的,但是像舒屿这样从不关心八卦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卢先生的工作情况。
“你一个人住?”舒屿换了个话题,神色漫不经心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还有我男朋友。”
舒屿回头看了他一眼,尾音微扬:“你男朋友?”
舒野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他在特种部队当兵。”
下半句话“他能打十个”被舒野咽了回去,说话还是点到为止就好。
舒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突然,他冷锐的目光凝在舒野胸前的毛衣上——
浅粉色的毛衣上,有一根细白的、rou眼难以察觉的,——猫毛。
舒屿眯细眸光,目光往下移动,只见少女的毛衣上,零零散散,竟沾满了猫毛。
有白色的、微黄的,以及黄白相间的,一看便知,她刚抱过一只什么样的猫。
就像他家里那只肥猫一样。
被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捡回来,一天也没照顾过,就这样扔给他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