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存议气得伸手指着她骂:“混账,无礼便是无礼。强词夺理非正论,不必再言。跪下。”
梅香咏也没听他的,只是转身端起蓝忠送上来的那杯雀舌,极为规矩地双手奉上。见梅存议迟迟不接,她便轻轻地放到了他身边的茶桌上。
“父亲在外栉风沐雨,或是没留意到朝廷刚定下的新规矩。五品以上官员,每年都要将自己家中的收支和人员增减情况上报。”
这个规矩是前不久梅湘咏在傅先生那里听到的,当时傅先生和小瑞瑞对此还讨论了一二。现在,她正好拿来用一用。
“女儿虽不知这个规矩的具体要求如何?但朝廷规定既要上报,便必会有批复。不知父亲可有报?朝廷可有回?
“若是在朝廷还未回复之前,我便按父亲要求称这位婶婶为母,虽是听了父命,却有可能坏了朝廷的规矩。
“女儿可万不敢为了女儿的名声,而陷父亲于不臣,毁了父亲的仕途。还请父亲稍待几日,待父亲复命时将家中情况上报,获朝廷批复后,女儿再依父亲的要求来。
“想来这位婶婶为了父亲的前途,也会体谅三分的。”
梅存议听完这一通解释后,肚子里的气只能憋着,想要立的威信却是无从而立了。
一旁的封氏又赶紧上前宽慰道:“香儿如此懂事,你还说她不是。咱们听香儿所言好不好,过几日再议此事。正好也让香儿有个接受我们母女的过程。”
这话听着好听,但却是小刀子挖着梅存议的心。
他一开始,本就是存着要帮封氏立威才命梅香咏叩头认母的。可没想到封氏的威没立起来,他的威也没了。
不但如此,还反过来,成了他要听女儿的话。
封氏的女儿跟着乖巧地上前,“爹爹,我们就听妹妹的吧。”
这一声“爹爹”比,梅香咏的那声“父亲”,亲切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梅香咏已经不在乎了。
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本就有些陌生的父亲,既然与她无缘,那认不认又有什么呢?
这对母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何必要浪费时间与她们争宠呢?
这个梅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待去了傅先生那里之后,她想办法再求主子相助,最好与这梅家断个彻底才好。
她的余生,得好好做自己,不辜负主子取的“凛冬望春”之名才是。
梅香咏示意忠伯将荷花茶给那对母女,然后对着封氏道:“刚刚听父亲称你为封氏,香儿先唤你为封婶婶如何?”
封氏心中满是不乐意,却只能咬牙应下了。只是这“封婶婶”听着,好似自己的男人姓封一般。
梅香咏见她点头,便又似小古板一般,对着那嘤嘤怪说:“不知这位姑娘生父何姓?现在也不便直接唤你一声‘姐姐’,免得乱了规矩。还是将姑娘父姓加于‘姐姐’二字之前,才妥当。”
这嘤嘤怪一听梅香咏的话,一下红了眼,一脸委屈,为难地看向梅存议。她原本还想在这死丫头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名字的。
眼前这个死丫头长得比她好看,看上去养得也比她娇气,那一身打扮也比她贵气,可她一点也不嫉妒。对的,不嫉妒。只要死不承认,就不是嫉妒。
她只是看她不顺眼。
所以,她要告诉她,爹爹给她取名为梅香月,是要香满整个大月的意思。
在爹爹的眼中,她可比这死丫头Jing贵多了。
可是,没想到死丫头却问她生父姓什么。她能直接说姓梅吗?
梅香咏也懒得管她这可怜模样会在梅存议那里讨得多少心痛与怜爱,她现在只想着继续在那里膈应人。
“呀,是香儿的不是,没考虑周到。封婶婶既然带着姑娘来到梅家,那想来姑娘的父亲若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那便是不配为人父的畜牲。这是香儿的不周,不该在你们母女面前提起这些不快之事。”
梅香咏边说还边上前一步,对着嘤嘤怪道,“既然唤你母亲为封婶婶,那先唤你为封姐姐,委屈你暂时随母性如何?你母亲待你如此之好,这几日你且随她姓封,想来她是极为快慰的。”
梅香咏这一通话下来,将梅存议想介绍一下女儿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不配为人父的畜牲。就算他说现在已随他姓梅,肯定也被会有违朝廷的新规矩给怼回来的。
三人被梅香咏一个朝廷新规矩压得死死的,原本想着见面便立威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不说,反而被气到血往肚里吞。
封氏看着梅香咏那小小个子却很气人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掐死她算了。
可蓝家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她,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悄悄使些手段了。
她看着自己女儿比这死丫头高出一个头,灵灵秀秀的模样,稍稍找回一些安慰。
没关系,死丫头再怎么讨厌,也不过就这死相了。等朝廷批复下来后,她再慢慢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