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鸡汤励志的话被年轻人说得慷慨激昂,看他语气认真,神色恳切,此情此景,让邵怡冰也不好意思再出言刻薄,她重拾回一点耐心,继续和对方周旋,“可是,别人不了解就算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她无声叹了口气,“当年我是个新人,没有名气,过得艰难,我的确有幸拍摄过一线杂志的封面,但我接的工作却不是每一件听上去都那么光鲜好听的,我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越凝这个名字,是因为过去的经历一旦被人翻出来,会让我在现在的圈子里无法立足。”
从邵怡冰的回答中,薛渺切实听出了几分沉痛,这让他原本冷峻的面色和缓了些,语调也不自觉地放得温柔,“那又如何呢,你有才华又有天分,大可以回来继续当摄影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介绍更好的工作,至于别的,“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现在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找到条件好的男人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帮你介绍。”
说到此处,他默默跺了跺脚,然后把头偏过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如果没有合适的,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大不了......”
他停顿了一下。
经年旧梦,当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物是人非的时候再提起,总免不了让人心生迟疑。如果可以,他是不是可以.....
薛渺只犹豫了一瞬,对方就已经开口猝然打断了他的深思,“渺渺,”他猛地抬头,只见女子望向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将他的内心洞悉得一览无余,“你以为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下一秒,她就毫无预兆地近身凑到跟前,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从眼眶一路抚摸到唇角,指尖沁着凉意,邵怡冰的手法轻柔细致,仿佛在鉴赏拍卖会上一樽上好的越窑青瓷,“渺渺,没想到一别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漆黑一片的楼道里,只有年轻人眼底的光芒明明灭灭。女子身上水生花香的味道很淡,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开始听到他们说,你被全网推送家暴的黑料还厚着脸皮没有退圈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为你感到高兴的,心性坚韧,我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就在薛渺暗自习惯了唇角上的柔软温度时,下一刻,对方再次猝不及防地收回了抚弄的手,断然叹道,“是我错了,你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天真。”
虽然是误打误撞,可徐岩说的没错,无论过去多久,薛渺都还是昔年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滑板少年,一无所有。
不欲多做纠缠,邵怡冰后退半步,重新调亮了手机摄像灯的亮度,将灯光直直照在脚边。下楼前,她对着犹自怔怔站在原地的人,留下最后一句问询,“房子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回复。”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薛渺艰涩地开口,声音轻不可闻,而对方也对他的挽留置若罔闻,她甚至没有回头。
即使才和昔年旧识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地对峙了一场,邵怡冰下楼的步伐依旧不疾不徐,稳稳当当。等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好友竟然还没回去,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等着她。
“看不出来,徐医生今天这么讲义气,”她重新摆上一张笑脸,“怎么,怕把我一个人留下会有危险?”
徐岩双手一摊,没有接茬,不好意思,相比于百毒不侵的邵小姐你,我还是比较担心薛渺。他不无嗔怪地瞪了邵怡冰一眼,“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一米八五二十多岁的人了,她能把他怎么样,邵怡冰心里划过一阵无语,“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打车回去。”
又岔开话题,徐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正准备跟上对方的脚步时,眼角的余光却在某个方向停滞,他忙不迭地拉住好友的手臂,“快看,那边的灯亮了!”
夜色朦胧中,只见旧楼的楼道灯悉数亮起,有如神迹一般,一层一层,从下而上,不一会儿整幢楼都沐浴在温暖昏黄的光亮之中,目睹这一瞬之变,徐岩神色激动地拉住邵怡冰的衣袖,“不会是薛渺修的吧?他真的会修?”
应该是吧,除了玩滑板,检修楼道灯的电路也算是少年在她面前曾经显摆过的不多的技能之一了,她微微点头,下一秒就得到徐岩百感交集的目光打量,“你和薛渺之间,你确定,你真的只是他的摄影师?”
而不是初恋?
如果说之前薛渺有关初恋的说辞他只信了半分,但目睹眼前的这一幕,好友是对方初恋的可信度在心思细腻的徐医生心里直接飙升到了**成。
谁说初恋只能是交往过的第一个女朋友啊,或许在对方的定义里,一生中爱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初恋呢!
“徐岩,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无聊?对于友人的八卦心态,邵怡冰只是不动声色地挣开了好友激动挥舞的手,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扭头就走,没有放任自己的视线在眼前的光亮中停留太久。
曾几何时,少年修好的楼道灯为她照亮过回家的路,她一直记得。可是那又如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