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点头道,“好!”说完疼爱地拍拍沈紫嫣的脸庞,就和沈复向外走。沈紫嫣突然觉得孤身一人很是恐惧,开口唤道,“爹!你不要走!”
沈复和青衣人同时回头。看见沈紫嫣单薄无助地流下泪来,青衣人对沈复道,“紫嫣在叫你,我,先去外面等。”
他高大消瘦的背影颇有几分酸楚的落寞和孤独,沈复无奈地看着他出去,走到沈紫嫣身边坐下,沈紫嫣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哭道,“爹!”
沈复拥着女儿,落下泪来。
沈紫嫣道,“爹,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
沈复哽咽道,“孩子,这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说,你先调养身子,本来身子就弱,这样急火攻心可不行。”
沈紫嫣执意道,“爹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人说他是我爹,而你,还那么怕他?”
沈复道,“孩子,少主人是江南沈家的独生子,名唤沈霄,当年是武功卓绝名满天下的美男子,Jing晓音律,曾有沈郎玉箫天下绝唱的美誉,天下人倾心向往。只是,性情孤傲,潇洒不羁了一些。”
沈紫嫣根本听不进去这些,摇头道,“爹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怎么,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沈复有些为难,沈紫嫣见他吞吞吐吐,遂一下子紧紧依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说道,“我不要听了,我不要什么沈家,什么沈霄,我只要你这一个爹爹,我只有你这一个爹爹!”
沈复的泪纵横而下,对沈紫嫣道,“这不行啊,孩子,这怎么使得?这使不得!”
半弯的明月从竹影里淡淡地升起,世界朦朦胧胧的,沈紫嫣床头的杏花一瓣瓣轻盈无声地落。野杏花瓣淡薄,但有一种山野的香。沈紫嫣抚着落花,突然很想逃离。
她突然很想逃离这里,她突然很思念李安然,她内心一遍遍激荡着一种冲动,她想冲到李安然的怀里,央求他带自己走,不要让她留在这个地方。
曾经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一个曾经只有鲜花和慈父的地方,突然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到来,变得陌生,充满疏离。
她突然很羡慕李若萱。觉得李若萱哭笑打骂,都很自然随性,淋漓尽致,像是清透的水晶,不用深藏任何心事。
她静静地流下泪来。她长这么大,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菲虹山庄,见过的陌生人,屈指可数。外面的世界让她恐惧,除了李安然,她不知道去找谁。
可是她不敢去找李安然。她都可以想像,就算见到了李安然,李安然肯定是劝慰她一番,然后送她回来。
剪不断,理还乱。沈紫嫣将花瓣用力地捏碎,流出水来。
她听到悠扬流动的箫声。她从来不敢想像,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美的箫声。
就像温柔明亮的月光,就像溪水在空谷中婉转的流淌。
让人的心无法不沉浸其中。像是置身在晨曦的气流中,身边的百合花滚落着晶莹的露。
让人的心渐渐超脱尘俗,风过水无痕,淡淡欢欣。
青衣人沈霄正沐浴在温柔的月光里,全身褪去了雄霸的戾气,温柔地望着沈紫嫣笑。
他的眼睛晶晶然温柔的注视,衣襟上沾惹了两片落花,手中拿着一枝青碧的玉箫,风度说不出的风流飘逸。
沈紫嫣觉得那美妙的乐声还在耳边萦绕,看着面前的人,恍若梦境。
他走到沈紫嫣面前,怜惜地托起沈紫嫣的脸,审视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
恰似记忆中,那不褪的容颜。
他对沈紫嫣温柔笑着,轻轻地将沈紫嫣揽在怀中,手指从沈紫嫣柔亮的青丝中滑过,语气是充满宠溺的轻柔,他说,“你是在怪爹爹吗?爹爹也恨自己。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能释怀,我已经十七年没有吹箫了,玉箫的声音,我都快忘记了。”青衣人的声音突然有一点颤抖,他尝试着唤道,“紫,紫嫣,我的孩子。”
沈紫嫣被他抱在怀里,觉得身子不听自己的使唤,浓重的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有些迟疑,听着她似懂非懂的话,不禁在想,他是我的爹爹吗?爹爹?
沈霄浅浅地叹了口气,低头抚着自己女儿的脸道,“这么多年,我没在你身边。却无时不在心里想着那个半死的孩子,而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沈霄的泪夺目流下,落在沈紫嫣的脸上,犹自滚烫。
沈霄动情的拥着沈紫嫣,哽咽道,“当年都是爹的错,爹对不起你,你不要恨爹,爹爹是爱你的,紫嫣。”
沈紫嫣不知为什么,竟然随他流下泪来。沈霄见了,自己的眼泪禁不住地流,却一边给沈紫嫣温柔地擦泪,一边柔声道,“别哭,紫嫣别哭,爹爹不好,惹你哭,你不要哭,夜里有风,会生病的!”
他的声音惶恐又夹杂着关切,几乎带着讨好的殷勤,擦着泪哄劝。沈紫嫣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和自己很亲,贴心贴肝,生死不离。她只觉心窝一暖,“哇”地一声扑在青衣人怀里,热泪汹涌而下。
沈霄紧紧抱着女儿,一边流泪,一边抚慰,一边问,“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