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之前助手递上来一份策划案,等耐着性子批完已经接近晚上七点,这座人chao熙攘的国际都市的晚高峰。
过三环路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堵了十几个红绿灯,宣云早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刚打开门又被玄关堆着的一大摞快递纸盒绊了个趔趄,他暗骂了一声,到底没发火,而是努力平复了几回呼吸,尽可能没露出什么暴躁情绪来。
魏安不经吓,这两天又因为毓凝的事格外敏感,老疑神疑鬼担心自己不要他,背地里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了,要是撞见自己一回家就发火,指不定要怎么瞎琢磨呢。
随便拨开挡路的快递盒,宣云正脱外套的时候,就听见魏安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老公,药买了吗?”
药?什么药?也没跟自己说啊。
宣云有点纳闷,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厨房门帘又是一动,飘出来另外一道柔美悦耳的熟悉嗓音来:“买啦,我叫了个跑腿,十分钟后就能到……哟,回来啦?”
乌发高束、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青年从撩起的门帘里伸出脸,对着满脸疑色的宣云盈盈一笑:“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我正刷碗呢,给你留了饭,我帮你热一下——”
可惜,这通情达理、温婉贤惠的一番软语,在尚未完整说出口之前就被对方雷霆暴雨般的一声怒喝压了下去:
“魏安!你他妈管谁叫老公呢!?啊?给我滚出来!”
宣云把手里的外套狠狠砸在地上,拖鞋都没换就大步冲向卧室。他实在是被魏安的那句“老公”给惊呆了,也气坏了,以至于不久之前的一腔难得的体贴心思也像是一阵烟似的散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有熔岩般滚烫沸腾、几乎要将他积赞憋闷了许久的火气都一朝点燃的暴怒——他的老婆,他们宣家好吃好喝养了十来年的童养媳,竟敢当着他的面喊别的男人老公!真是反了天了!
“老、老公……”
魏安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脸都白了,也不敢跑,哆哆嗦嗦地从卧室里出来,一见宣云脸上那种被出离愤怒扭曲得近乎狰狞的可怕神色就整个人懵在了原地,呆了五六秒之后才带着点哭腔叫了他一声:“怎、怎么……了?老公……我,我错了,你别、别生气……”
“我别生气?你他妈都给自己认了个二老公了叫我别生气?养不熟的贱婊子!”宣云气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冲动之下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手掌。
只是,还没等落下去,魏安已经抱住头瑟缩地躲了一下,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自我保护的动作,这使得宣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满腔怒火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魏安胆子小,又怕疼,床上自己稍微粗暴了些就得抽抽嗒嗒哭上一场,但是从来都乖得叫人心软,疼哭了也不敢躲,上一次见到他像这样明显的躲闪动作,还是因为结婚那天他怀疑对方故意给毓凝发短信挑衅而一时气急打出的那一耳光。那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对魏安唯一动的一次手。
可是居然也叫他这个看起来软乎得没个主见的傻老婆记到了现在。
宣云隐忍地、艰难地呼出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心中那一腔几欲喷薄而出的焦躁火气,举起的手掌抓住男人两条打着颤的胳膊,用力而缓慢地将它们掰下来,盯着那张已经呜咽着哭得满脸是泪的脸蛋,耐心问道:“不打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喊毓凝老公……别跟我装傻,我听见了!”
魏安被他抬高音量呵斥的那一句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哭,努力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答道:“我、我瞎喊的,我们闹着玩儿呢……”
宣云粗鲁地抹去他眼角挂着的一串泪珠,没好气地骂:“老公也能乱叫?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宣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毓凝他……”
宣云心里其实是有些怀疑是毓凝哄着他喊的。
毕竟毓凝一向任性爱玩,想一出是一出的,也难保是把魏安天天老公长老公短叫自己的模样看进眼里去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开这种玩笑,让外人看见了……
“是啊,就是我教他的,怎么了?连个玩笑都不能开了?”
白毓凝已经摘下了围裙,手也擦干净了,走到他俩跟前正眼都不带瞧宣云一个的,一把将魏安拉过来,自己搂住了柔声细语地哄,边哄边不时斜睨过来几眼,声音不高不低地嗤道:“某些人也真是的,一有不顺心了就回家里撒气,老婆是你的出气筒啊?都把人吓成什么样儿了,一点都不心疼,还怪人家不把你当老公看?”
“毓凝。”宣云被他夹枪带棒数落得脸上挂不住,心口也别扭得厉害,自己是生气魏安还管别人叫老公,什么时候说魏安不把自己当老公了?毓凝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利嘴,什么话叫他说出来都变味儿了,自己明明没那个意思。
瞥了眼仍可怜地瞅着自己掉眼泪的魏安,宣云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毓凝你也是,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你心里也有点数,别乱教他。”又去瞪魏安,“蠢货,教你什么学什么啊?能不能长点脑子?笨成这样!”
魏安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