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同时目睹了对方眼中的波澜。
多日前的忧虑,真的一语成谶了。
十天,最先出征的年饶早已按照温故离为他送行时的叮嘱,见机行事地驻扎在了沐须城内——驻军后没两天,敌人就大举进犯。
连同城内常驻了两万士兵,沐须城眼下仅有十二万军力——而敌人,有十八万。
所幸我已预先同温故离商量出了备用的方案,故而得以即刻下旨,命守在附近城镇内的将士悉数赶赴沐须城,支援年饶。
既然敌人业已将沐须城作为目标,那么无论他们是否知晓这座城实为我南浮咽喉之地的秘密,我方都可以派重兵与之对抗了。
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五日后从沐须城传至皇城的,竟是我全军皆被围困于城中的消息——敌人又调派了二十万大军,总计三十八万,愣是通过夜以继日的三面夹击,将我军总共十八万人马削减到了十三万,他们甚至在某一场大战后,占据了南面的有利地形,导致沐须城陷入了几近四面楚歌的窘境。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敌人的数量亦在减少。可是从剩余的总人数上看,双方力量仍是相差悬殊。
要是就这样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沐须城必破无疑。
我坐在案几前,双眉紧锁地凝视着桌上的地图。
让离得近的兵力前去援助也是不现实的,他们各自都被西凛的零散军队所牵制着,根本抽不出身来。
我军将士以一敌二,是压倒性的劣势……
怎么办?再派人去?
就在我以上述决定为风向标开始调集兵马之际,前线却又传出噩耗,说是尽管年饶在拼了命地试图力挽狂澜,但无奈我军在敌军连续多日的围攻下折损严重,加诸供给短缺,已有军民开始动摇乃至绝望。
这委实是一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青黄不接,人心涣散,这是多少人马都补不回来的。
就算派人前去成功夺回了沐须城的南城门,再送入粮草、药物等补给,怕是也很难安抚全城上下对兵败城破的恐惧。除非我方能投入兵力至与敌军数量接近等同,否则即便是城里的普通百姓,也可以预见到这场大战的结果。
然而令人心焦的是,别说我一时半会儿筹集不出这么多人马来,即使整出了二十万大军,我又如何保证能够赶得上?
军力,军心,民心,供给,时间……
一个个关键词在脑中交替盘旋,我站在案几前拧紧了眉毛,俯视着案上不曾撤走的地形图,前额已然渗出了涔涔冷汗。
突然,我注意到了一条国界。
“皇上……”正在此时,数日来因与西凛之战事频繁谒见的温故离恰好开了口。
“别说话。”我短促而有力地打断了他,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图纸。
他闻言不再出声,而我也顾不得他此刻作何感想,忙不迭找出了几个月前使用过的自制直尺。
拿着尺子埋头丈量了一番,我头也不抬地开口发问:“从皇城抵达沐须城,如果是几万Jing兵,最少需要多长时间?”
“回皇上,至少……也需要四天。”底下不知是谁作了答。
四天……距离是不到三倍,那就是十余天……
我紧盯着地图,心里进行着飞快的换算。
“沐须城里有多少民众?”盘算着一个尚未成形的计划,我又急急追加提问。
“回皇上,约有十二万。”
十二,二十五……再加上他带来的人……有戏!
“传朕口谕,朕要御驾亲征。”思绪飞速流转,我抿唇毅然作出决定,旋即抬头如此宣布。
一语毕,无人应答。
我清楚地目睹了,堂下无论是一国之相温故离还是风尘仆仆前来禀报军情的那名将士,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皇上三思!”下一刻,最先缓过劲来的温故离蓦地扬声劝阻。
“朕想得很清楚了。”预料到会遭人反对,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城中已有军民开始动摇,若非年饶竭力稳定人心,恐怕沐须城离投降已经不远了。这种时候,城里的将士和百姓需要食物、药品等各种供给,需要援军前往相助,但他们最需要的,是一根能够让他们看到希望的Jing神支柱。”
诚然,如果被困于绝境的百姓和将士们觉得自己是被当权者抛弃了,那么他们最终也会放弃他们的城池,放弃他们的国家——为此,我绝对不能让他们产生被遗弃的念头。
“可是这根支柱,未必要由皇上来做!”温故离双眉紧蹙地拱着双手,眼中写满了焦急。
“举国之中,还有比朕更好的人选吗?”我凝眉反问,与之四目相对。
“皇上亲临战场,自然最能安抚人心,但是前线兵荒马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皇上龙体贵重,怎可轻易以身犯险?!”他口若悬河地反驳着,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何况皇上并无领军作战的经验,又无武艺护体……恕臣直言,这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