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王眼神一冷,那只骂骂咧咧的神鸟顿时噤声,刚才神识被从分身中抽出来的那一刻,它亲身体会了什麽叫做虚无。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对於抽离出来的神识却像是永远那般漫长。那一小会,它真以为自己的神识就要彻底消散於虚空。它只能感受着自己的一切慢慢分解在虚空中却无能为力,这让身为梦之造物的它第一次体会到了凡物所说的“死”到底是怎样的概念,那种恐惧和绝望感在它的心中留下了莫大的阴影,并且可能会永远留在它的心中了。
梦之王蹲下了身来,让自己的双目与守门人直视。但即使此时已经可以平视面前的这位梦之主,守门人依旧觉得那眼神仿佛是在俯视自己一般。
金乌颤抖着回应梦之王的话语,而梦之王脸上则露出得意的笑,他伸手摸了摸这只华丽乌鸦的羽毛,对於这个家夥这麽快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感觉十分满意。
“那
“很吃惊?”
“……明白了,琴师大人……”
“什麽——”
“从今往後,你就再不是守门人了。你是我梦之王的一只神鸟,是我的眼线,也是我的臂膀。今後你便唤我‘琴师大人’,而你的新名字嘛……呵呵,既然你曾经那麽喜欢穿白衣,那就管你叫‘小白’好了。”
“但是——一码归一码。”
“啊?”
梦之王像是嘲弄一般笑了起来,但他的眼神却无比认真。那自傲却又果敢的神态让守门人不禁有些恍惚,面前的这人真的还是那个何愁吗?
“琴师大人,您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
“……”
“与爹爹相遇的这些时日,让我学到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我并非是破罐子破摔才决定成为梦之王的,我渴望着力量,渴望着改变,我不想再做之前的那个何愁了——所以我变了,而你却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像我也没有意识到你所想的东西一样。”
“从今往後你也不能再唤爹爹了,最多只能亲昵到‘龙大侠’这个地步。”
【果然是因为不知死为何物,所以才能那麽不逊呢,稍微吓吓它不就变得这麽乖顺了嘛~】
梦之王一边说着,一边轻抚守门人的脸颊。
“等——等一下——”
两个何愁抱在一起,真就像是双生子一般亲密,一想到自己终於可以被认可,不用再一直被关在心底,守门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它如今只觉得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已经是走了大运,更别说现在的它也已经不再是何愁的分身,而真的只是一只乌鸦的神识,因此它对於梦之王的敬畏也更上三分。
“意识与本能,我们明明是如一树双生,却一直在互相抗拒着,以至於到了二者都不愿去了解对方的程度……我否定着自己的欲望,而你作为欲望自然也会厌恶着我,这或许确实是我的过失呢,就这一点而言,我得对你道歉。”
“小白真乖~”
“你有什麽不满吗?”
“呵呵,之前不是都答应了要和我‘合二为一’的吗,现在反倒怕起来了。看来真的是让你这个分身独立太久了,居然都有了自己的人格……”
守门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要被梦之王吸进去一般,但这一次不同以往,梦之王是真的要把自己打碎成最单纯的本能然後和他融为一体,这也意味着自己的意识也将荡然无存!
守门人撇过头去,轻声地说了这一句话,随後他就听到梦之王的轻笑,一下子脸都羞红了起来。守门人身为分身本来就不希望和本体产生隔阂,更别说如今对方主动求和,对他来说梦之王的话语就像是甜蜜的诱惑,他想也没想就在心中答应下来,只是嘴上还有些放不下面子。
说到这,梦之王心生一计,他坏心眼地笑了起来,用手往守门人的胸腔中一掏,那小手穿过了守门人的身体,直接将一个光球从他的身体中抓了出来。失去了光球的守门人顿时双眼失神,那具身体也再无反抗,就这麽直接化为散墨,并入了梦之王体内。而那个光球被梦之王塞入了肩膀上的三足金乌之中,下一刻这只神鸟就开始惊呼起来。
梦之王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一下变得冰冷,让守门人感觉背脊发凉。
“我们和好吧,怎麽样?我不会再压抑自己的欲望,而你也无需再对我反叛,让意识和本能合二为一,重生为真正的天魔琴师。”
“……我无所谓……”
守门人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这“本能”压在心底深处的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梦之王的主动示好让守门人也心中一软,看到守门人的表情放松下来,梦之王直接抱住了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
“你居然把我塞进了一只鸟里?!”
“……呵呵,人是会变的,守门人。”
“我应该跟你说过了吧,爹爹是只属於我的。敢觊觎我的男人,这可是重罪哦,守门人。”
柔寡断的我都下定决心了,身为我的本能的你怎麽反倒畏手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