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度。”家庭医生向季斯年报告,“考虑到宋先生刚刚经历了发情期,应该是信息素调和时免疫系统正常的排异反应,只用了一些温和的退烧药。”
季斯年拧开门把手,无声地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床上空荡荡一片,床单上有被压过的褶皱,却没有一个人在。
Omega裹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蜷成一团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季斯年呼吸一窒,就听医生无奈道:“他不肯上床睡觉,不愿意说话。可能是因为高热造成的意识不清醒,但我无法提供帮助——他警惕性很强。我想,也许宋先生需要一位心理专家。”
季斯年点点头:“在路上了。”
他安静地走到宋念身边,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下。
木地板上没有铺地毯,是冷的、坚硬的一块。这个季节,屋子里还没有开地暖,凉意几乎要沁到人的骨子里。
何况宋念瘦得可怜,一副病骨支离的样子。
身体却是滚烫的。
季斯年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轻轻一碰又抽回手,看着宋念头顶的发旋,五味陈杂,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把Omega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怎么窝在这里?去床上睡。”
宋念原本紧紧闭着眼睛。他的睫毛要比一般人更为浓长,被绷紧的神经扯得一下一下地抖,小扇子一样。听到有人让他上床,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游离地扫过alpha的脸,像是认不出人,找不到焦距一样。
满脸不正常的chao红,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是真的烧糊涂了。
季斯年把人往床上抱,Omega却战战兢兢地往后缩,想要贴回地板上。Alpha不放手,他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止是惊恐,还有害怕:“不行的。”
他像是陷在一场很深的梦魇里,眼角是shi的。不断有温热的ye体从眼角流下,在壁灯的昏暗光线下,像是蓄着星星点点的光。
季斯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想到了监控里的一些片段,没有把人往床上按,而是把Omega抱在怀里。低着头问道:“为什么。”
其实他知道。但还是问了。
宋念眼前雾蒙蒙一片,任泪水渗进毯子里,很难受。他乌黑的眼睛睁开一点,茫然又无辜,过了好几分钟,才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是规矩啊。”
禽兽不喜欢他被Cao完全身黏糊糊的样子。所以如果冯其辉占了他的床,宋念就只有滚到地板上睡。
不过,床本来也不是他的。
季斯年抱着他,微微低着头,抱着一枚滚烫的小香芋,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唯一一只宠物。
季上将觉得一切猫猫狗狗都只会让人意志软弱,所以那只兔子不是买的,而是从燕池的试验所捡回来的。
一只经过了生物实验后幸运地幸存下来的兔子,没有生物污染威胁性,他抱着不撒手,带回家养了一个星期,最终还是死了。
季斯年摸了摸兔子发硬的尸体,难以置信。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会凑到他面前吃手里的草。
燕池向他解释:“像是猫猫兔子这样的小动物,如果有伤痛,一般不会在情绪上表现出来。在野外生存,被看出身上有伤,轻易暴露出弱点,是很要命的。”
季斯年想起监控里那个沉默着坐在床沿、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的男孩子,又想起每一次宋念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的,认真的笑。
兔子看上去还蹦蹦跳跳,可是他已经快死掉了。
“放手。”宋念还在用手推他的胸,想要回到地板上。
季斯年不可能放他下去,更不可能不顾Omega的反应,强行把他扔到床上。
“一定要睡地板?”alpha问。
他叹一口气,于是小别墅里的阿姨和管家轮番抱着厚厚的被子上来,像在照顾童话里的豌豆公主,一层一层,在地上铺好了一张厚厚的地铺,几乎要和床一样高。
季斯年把宋念抱上去,像是在抱荷叶上的一滴水珠。
宋念呜咽一声,正奇怪为什么地板变软了,就感觉身边的地板像面包一样往下陷。一个热腾腾的躯体躺在他身边。
临时标记让宋念和alpha之间存在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像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可眼前尽是模糊的一片,鼻子也被堵住看,他努力地去闻,什么也没有嗅出来,近乎被剥夺了五感,不由得惊惶起来,微微仰起头,看向alpha的脸,茫然无措又满心戒备地问:“你是谁啊?”
季斯年喉咙一哽,轻声道:“你想要我是谁?”
Omega一阵恍惚,他的嗓子疼得要命,鼻根也是酸的,头重脚轻,脑袋发烫。
生病的人本来就脆弱,宋念朦胧地觉得自己是躺在冯其辉家中的地板上。在察觉到身边有人的一瞬间,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骇然,以为自己是被冯其辉送到了随便哪个alpha的床上。顿时挣扎着抬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