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郎,不可无礼。”崔远听那名风姿神异的男子淡声道。
男子话音落下,他胸口的大爪子应声撤离,眼前“呯”地爆出一团白雾,怪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的胖男童。
崔远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对妙心深施一礼,“这位娘子,崔某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娘子见谅。”
妙心反倒不好意思了,“郎君不必放在心上。”
崔远看向林凭云,拱手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蝶梦馆的主人?”
林凭云微微颔道,“正是在下。”
“那,”崔远看了眼悄然转进琉璃屏风的薛无双,“在下有两个心愿想请郎君实现。”
林凭云将崔远引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崔远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崔某想请郎君收回韩生的容貌,无双为了他失去了自己的美貌,他却不知珍惜,他不配无双对他的付出。”
林凭云品味着点了点头,“第二个愿望呢?”
“我想让无双忘了她和韩生的那段情。她和韩生的那段情,带给她的只有痛苦。我想她从今往后开心过日子,无论她以后是否和我在一起。”
林凭云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钱、命,我都可以给。”
林凭云摇头,“既不要钱,也不要命。”
崔远一愣,“那要什么?”
林凭云温雅浅笑,“长安城最好的胭脂二十盒,最好的水粉二十盒,最好的眉黛二十支,最好的毛笔二十支,最好的宣纸一千张,最好的墨一百锭。”
不知何时,欢郎变成小猫的模样扭了进来,听到林凭云在跟崔远开条件,它扭着胖屁股来到林凭云跟前,咧开小嘴,对林凭云喵了一声。
于是,林凭云又说,“最好的小黄鱼干五百条。”
崔远看着小猫模样的欢郎眨了眨眼,“可以。”他一口答应,这些东西他完全负担得起。
这天,韩裕兴冲冲地又去了闭月楼。这些日子,他日日流连闭月楼,他也知道闭月楼是销金窟,以他九百贯的身家,若是日日流连,用不了多久,九百贯的身家就会消耗殆尽。可他既管不住自己的腿,又不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告诉自己,这九百贯的身家剩一百贯的时候,他就再也不去了。一百贯,足够支撑到他金榜题名。等他金榜提了名,还怕没有官作?作了官还怕没俸禄?
去闭月楼之前,他先去了趟延寿坊,延寿坊里有很多卖珠宝的铺子。上次,他去闭月楼,莹娘说想要一副宝石的耳坠子。他在延寿坊,Jing挑细选了一副昌邑的蓝宝石耳坠子。
韩裕是闭月楼的常客,鸨母见了他,热情招呼,不用他开口,就让小丫头带着他去见莹娘。
莹娘昨天夜里陪着客人喝了一夜的酒,韩裕进到她房里的时候,她刚刚起来,坐在镜台前梳妆。
韩裕春风得意地走进房中,来到莹娘背后站定,弯下腰,从后面握住了莹娘两条圆润的胳膊,贴近莹娘的鬓角,深深呼吸,“真香啊。”
莹娘从镜子里看着他,笑问,“我要的东西买来了吗?”
韩裕不说话,笑眯眯地站直身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带盖的小漆盒。打开盒盖,摘下一只挂在绒布上的耳坠子,给莹娘戴上,又摘下一只耳坠子,再给莹娘戴上。
莹娘对着面前的铜镜,左右转动着脖子,欣赏着戴上后的效果,韩裕握着莹娘的胳膊,凑近莹娘,跟她一起看镜子——镜子照出了莹娘的脸,也照出了他的脸。莹娘的脸美过西子,他的脸俊过潘郎,他们可真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啊。
就在他斜出目光去看真正的莹娘之际,莹娘突然指着镜子,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紧接着一把将他开,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他不明所以,“卿卿,你怎么了?”
“啊——你别过来,鬼啊!救命啊!”莹娘不住尖叫,连蹬带踹地拒绝他的靠近。
少顷,莹娘的房门被人撞开,鸨母和两名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下一刻,鸨母怪叫一声,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两个彪形大汉也被韩裕吓得一激灵。激灵过后,二人抄起房中能作武器的东西向韩裕冲过来,不容韩裕分说,连打带踹,将韩裕赶到出了闭月楼。
街上的人看到韩裕,老翁老妪当场吓晕,小孩子哇哇大哭,大姑娘小媳妇花容失色地大呼小叫,男人们看见他,呲牙咧嘴皱眉毛。
很快,韩裕有了知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下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的心猛地打了个哆嗦,这个触感他太熟悉了,他被大火烧伤之后的脸就是这个触感。
他顿时以袖掩面,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到了家,他冲进卧房,抓起镜子一看,下一霎,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镜子向墙上掷去。镜子撞到墙壁,将墙壁撞出一个浅印,咣当一声落到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韩裕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不住地捶打着地面,仰面痛哭。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