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的拔出了那条刺穿他的龙筋鞭,致命伤所带来的痛苦被空洞的表情粉墨掩饰,若不是想要站起身却全身无力的跌倒在蔚澜的身上,任谁都看不出他受了重伤。
脑海里早已印刻下的命令督促鹿要立刻推开眼前的少女,甚至在不备之时狠狠的掏出她的心让她再无喘息的机会,可心窝却产生了强烈的眷恋和依赖。鹿觉得自己很累,一百八十多年以来的岁月叠加起来都不如今天片刻的疲倦,他只想遵从心底的意愿,伸出被血染红的单臂,在所有人各异的神色里不顾一切的牢牢的抱住了那满脸依旧呆滞的少女。
少女的脸颊上有几处狼狈的伤痕,原本美艳的五官在血和汗的凝结下带出了一分苍凉和悲戚,他看的很不自在,因为他知道少女所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他而来。
心灵深处有种深邃的渴求,想要替少女擦干脸上的污秽,还给她一张漂漂亮亮的小脸。这种念头固执的在脑海里和命令拔着河,哪怕是脑髓撕裂的痛也没有阻止他的坚持。
噔,金属断裂的声音,左手哑黑色的炮筒裂成两段掉落在地,露出一截白的毫无血色的手臂,已经被金属禁锢太久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生硬的噪音,一点点的抬高,每抬一下都能看出肌肉的撕扯、分裂。
炙热的温度带着尖锐的微微刺痛感,袭上了蔚澜的面颊也让她猛然回神,一只正在往下掉落肉块、血液粘液的白骨温柔又不失力度的擦拭着她的嘴角的血迹。另一只紧紧将她拥入怀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皮肤、肌肉。
鹿仿佛毫无察觉般,专注、轻柔的想要为她抹去所有的伤口,尽管肉体疼痛的浑身打着颤,可让她恢复如初已成了他心中最原始的执着和期盼。苍白的面颊上带着轻轻的笑,纯净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可是那张美丽的面容却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脸上的皮肤一块块的掉落到最后的半张脸的肌肉脱离只剩白骨。
斯维鹿震惊的走出了众人的身后,脸上的神情已不知该如何形容。
灵魂的颤动,让鹿宠溺的吻了吻少女瞪大的桃花眸,不想看她沾染上任何的悲绝和伤痛,只是一吻过后,剩下的半张脸和完好的淡色唇瓣也在分秒钟脱落。
他想他快要死了,因为心中抽痛的感觉已经超越了肉体的痛苦,看着那张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泪水,让他恼怒不已又疼惜的极致窒息。他想吻干净她眼角连串滚落的泪珠,可视线却开始模糊不清。一种不畏生死却恐惧生死的莫名情感传来,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她,再也无法为她拭去伤痛。
鹿挣扎着,感受着怀里似近似远的温暖少女,不愿她离去、不愿体会不到她的体温,强烈的抗拒鸣醒了封印于深处的情感。轰的一声,鹿只觉得突然心清目明了几分,然而这份理智的回归、心灵的剧变引发了身躯解体的加剧,金属链尾噼里啪啦的掉下,触角断裂而落,骨骼发出吱吱的磨牙般生冷的音律,哪怕身体的痛直达脑髓也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只因模模糊糊中少女的脸色白的再无一分红润。
那份白让他痛的撕心裂肺,不该是这样的,她是他最珍贵的、最疼爱的,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她笑得开怀尽兴。可恶的是,为什么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快要死了,都记不起吗?
“不要哭……”哑哑的摩擦声自白色的骷髅传出,可惜谁都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心里有些懊恼有些急躁,他想要安慰她,想要她开心,抬起的手企图抚摸她的泪珠,却悬在空中一点点化成碎片而至粉末,渐渐消失于空气中。
“小澜儿……”空气中隐隐响起清越又雀跃的声音,随着声音逝去,最后一块白骨也烟消云散。
半机甲人一旦违背了主人的命令,等待他们的便是粉身碎骨不复存在……
就算早已知道结局,鹿也不能背弃灵魂的渴望。因为那是他用尽力气去爱的小澜儿,即使她不是他的女儿,他亦是爱着她,愿意为她割弃所有甚至生命。
“啊!”痛彻心扉的绝望嘶鸣响彻整个飞船,蔚澜的双手无法抓住一丝一毫,点点粉末融于空气让她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悲鸣,自浅的发白的唇瓣吼出,带着哀伤带着凄怆,如孤寂受伤的小兽发出的涕泣。
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地遮住了少女娇柔美艳的面颊,纤瘦的身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脊背孤独骄傲的挺直着,双手握紧沾着血迹的龙筋鞭,徒留一地的湿润,这般脆弱却隐忍的场面引人爱怜和悲伤。
许久,星耀走上前,单膝跪地抱住了她,眼底的痛化作浓浓的爱。
“我没事!”嘶哑的声线不复优美,蔚澜缓缓抬起头冲星耀笑了笑,只是那笑里的牵强让人痛的不忍注目。
她轻轻推开星耀,慢慢的站起身,回头看向恶魔之子的几个皇族,眼底是冰冷的讥讽和嘲笑,“我要……纳斯死。”
埃尔维斯一怔,掩去几乎倾满心扉的疼惜,桃花眸瞬间变得尖锐犀利,“女人,一个低劣的半机甲人而已,你要彻底跟本王作对吗?”
蔚澜笑了,笑得璀璨夺目,在众人的惊艳呆滞中几颗耀眼的火球自指尖射出,黑色的火焰将整个空间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