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像泄气的气球一样,任他搂着,给自己打了无数次气后才转过身,一脸媚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向西山,说:“就是逗逗你而已,看把你给吓的。”他抬手摸着向西山鼻翼上的小痣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怎么可能结婚呢,叔叔。”
向西山被他看的发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白渡平的这种恭顺,他更想白渡平冲他发顿火,跟他动手,也好过这种诡异的阳奉阴违。向西山心里放不下,接连好几天都陪着他,筹备婚礼的事情都丢给了助理,那天助理打电话让他去试礼服,正巧他搂着白渡平在看球赛,把助理骂回去后有些歉意的看着白渡平,白渡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在地吃着薯片说:“你倒也不用这样。”
向西山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认为自己没错,可就是不敢面对白渡平。他自己也反省了,白渡平里外里就是个自己喜欢的玩物,他确实也不用这样。可心里是在别扭,所以像是跟自己较劲儿一样,之后的几天就没去再去找白渡平了。自我催眠说不在意那小子的看法,实际他自己清楚,就是不敢承认罢了。
可那时向西山也想不到,他这一不见,差点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要结婚的前几天,白渡平给他打电话说单位组织团建,去他老家附近,他想去散散心。向西山同意了,想他出去玩玩也好,给刘总打好招呼后就没再上心。
白渡平可以说一直都被向西山的眼线盯着,有什么危险或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能分毫不差的传到那祖宗耳朵里。他心里有数,这次借团建的借口,就是为了躲开向西山的这些耳目。
他老老实实的跟着同事活动了几天,等返程的时候,他才悄悄的拉了刘总说:“前面不远有个村子,是我老家,我和向先生就是在那认识的。明天他会过来,让我先去等着。”
刘总多玲珑一人,一听向西山要和小情儿见面,赶忙说:“你去吧去吧。”
白渡平假装为难:“那单位这边,我怕传来传去……”
“这你放心吧,”刘总拍胸脯:“我就说你生病了,去县里的医院看病。”
白渡平眼眉一弯:“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后来等向西山问起刘总白渡平的行踪时,刘总一脸茫然,说:“他不是和您在一起吗?”向西山手上的活儿一顿,心想完了,这次白渡平出门,他只安排了刘总一个人跟着。
他马上去查白渡平的手机定位,手机银行的消费记录,可最多就是定位在他说的那个县罢了,等向西山找去的时候,手机钱包都跟着衣服裤子包括内裤在内,都被拾荒者捡去了。
向西山心凉了一截,又跑到白渡平老家那个在山里的村子,老村长见了向西山还是一副见到恩人的模样,佝偻着身子不停的道谢,等向西山问起白渡平时,他才回答说:“前天看到过那孩子,长得越发俊俏了,回来一趟,给他爸妈和弟弟烧了点纸就走了。”
向西山让村长带他去白渡平原来的家,村子里还是跟十几年前他来考察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被支助的孩子都留在了外地,能干的年轻人也都去县里打拼了,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没有人愿意留在穷乡僻壤建设家乡。因为这样,向西山才能在这一点没有变化的村子里,记起第一次见白渡平的模样。
十多年前,他和村长还有助理在泥泞的小路上走,村长热情的介绍着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但是他并没有在听,只想这路可真难走,什么时候才能回酒店。
没一会儿,前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就十岁左右的样子,瘦的皮包骨,背后背着个小孩也是瘦弱的不行,小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小孩跑到村长面前就跪下了,脏脏的小脸上两道泪痕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清晰,他哭着说:“村长,求求你救救诗文吧,求求你了,我给您磕头了,我就这个弟弟了我求求你了。”
村长不好意思的看着向西山,上去就要拉他站起来,无奈地说:“诗文已经不行了……你……还是赶紧给他葬了吧。”
小孩不相信的摇摇头,背着他弟艰难地站起来说“我再去找找梁医生。”说着转身跑了。
村长叹口气,满脸怜悯:“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几个月前父母偷偷烧草,不幸丧生。就他和一个四岁的弟弟能干什么,他弟弟又感染了肺病,村里各家各户给补给点,可……也不够啊。昨天半夜那小孩咽气了,他哥哥受不了这打击……”
向西山没说话,继续跟着村长走,不远处又看到那个孩子了。他跪坐在一户人家门口,抱着他弟弟痛哭,村长实在可怜他,走上去安慰:“阿尧,诗文活着也遭罪,你就当他去和你爸妈团圆了吧。”
白渡平抱着小孩的头边哭边说:“前两天他说他想吃鱼,我都还没挣钱给他买回来呢,他怎么就不等等我呢。村长,早上我还觉得诗文有呼吸的,可是刚刚梁医生给我说,他已经不喘气了,我试了试,他真的没有在喘气了,真的没有了……”
小孩没有哭的撕心裂肺,只是眼泪断了线一样的往下掉,打在他面色已经发白的弟弟的脸上。那种绝望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