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头狮子太老了,酒色应酬消磨胆气,他的确有愤怒的情绪,但装扮的情绪更多,他不是丧子痛的发狂,而是借着这件事想要朝我发飙,以此占据优势,如果不借着郝小天的事由,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从楼上冲到庭院,步伐看似急匆匆,那铁青的面色吓得李萱诗和白颖紧跟出来,生怕再出点什么事。
郝老狗挥拳悬空,两个女人连忙喊叫住手,我伸手示意她们不用过来,也不用管,站着那里就行。
她们紧张地看着我和郝老狗,生怕两个男人会发生什么冲突。
我只是轻蔑一笑,她们多虑了。郝老狗怎么有胆动我呢,他唯一能整治我的时机从我出狱开始就失去了。也许,他能凭借白颖或其他女人所谓的把柄,又或者李萱诗的扶助,试图维系主导地位,但这些威胁不了我。如果还是过去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我,相信我会被郝老狗还有郝家这帮女人玩得死死,然而,劫后重生,我又怎么会再被情感束缚。
「你笑什么。」郝老狗拽着我的衣领,拳头却不敢真砸下来,只能用言语装扮他的「强悍」。
我笑得跟更轻蔑,过去能够一个打七个的郝老狗,却是越来越虚,他大抵也知道,他所有的手段只能威胁到女人,过去他就靠着女人算计我,而现在几乎是明面,他有着所谓的把柄黑料,却不敢动我,为什么?是顾忌李萱诗?还是忌惮白家?
都不是,郝老狗自以为风生水起的强大,从来和他无关,他手上所有的筹码,其实没有一个能真正威胁到我。
「不许笑,听到没有!」郝老狗大声道,「告诉我,你跟他讲了什么,是不是你逼他跳楼!」
「他说他…屁股痛。」我似笑非笑。
郝江化骤然一变,脸上仿佛挨了一鞭,手也垂落下来。
「更准确地说,是屁眼痛…也许,他觉得太痛苦,就跳楼自杀了…」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郝江化惊慌失措,脸上慌乱,将我一推,人便退走了,口中叨叨这两个成语。
「有没有怎么样?」白颖上来询了一句。
李萱诗横眉微冷:「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随口应道。
两个女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登时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没有再往这方面扯。
民间流传有小三大七的风俗,而郝老狗在殡仪馆看过小狗后便签字,选择隔天火化并直接下葬村墓。
「这样和郝龙好像撞期了。」李萱诗不冷不热,「你觉得郝家那些宗亲会去哪边?」
「不管他们,反正人已经死了,尽快入土吧。」郝江化叹了口气。
儿子?他又不是没死过儿子,原配以及大儿子陆续死了,现在小天死了,长远来看,死了也好。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而且他如果继续活着,以后只能依靠尿袋和人工泌尿系统生活,这实在丢郝家的脸面,传出去更不好听,而且会影响到其他几个儿女,尤其是那两个,迟早有一天,等他们兄妹俩认祖归宗,小天这样的污点是万万不能有,否则家族的荣耀便被被污染。
翌日,没有告白仪式,只是向宗亲传了消息,没有进行停棺,在上午进行活化,并直接举行送葬。同一天,郝虎也要下葬,这让两边的宗亲犯难,得知郝老狗准备低调,郝杰割伤小天的流言在郝新民的散播下不是秘密,不过人死为大,没人再提。眼见这边不热络,多数人便决定去郝奉化家,始终常在走动,而郝老狗这边不是忙着应付官员,就是应付女人,家族宗亲本就不熟,而且郝小天这事多少有些犯忌讳。
送葬有哭灵一说,但郝小天没有成年娶妻,母亲也早死了。按理应该是李萱诗哭灵。但她没有哭灵的打算,其余郝家女人更没有资格哭,索性请了专门的哭灵队,旁人只是跟了一阵。
或许是那句屁眼痛,刺激到郝老狗,小狗的丧事办得很清冷,几乎算是草草了事,就连酒席也只是象征性地在村上摆上些流水席,而不是在山庄宴客,或许是怕影响不好,这事实在不光彩。
墓园的守墓人瞧着好太公一家,两个孙子前后脚都亡了,也是郝家沟的一桩谈资。村上面上不说透,心里谁不说死得好,郝龙是村里一个惹事的祸害,而郝小天被郝杰给伤了,至于郝杰伤人的原因,有不少八卦消息,县上还有亲戚更是绘声绘色。不过得了几包华子烟,他就不乱嚼舌头,反正管理费收着就是。
夜渐暗,一个颓废老汉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进管理室,脸上积着麻子。
「老支书,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前任的郝家沟村支书郝新民。
「一段时间没来,过来聊聊天。」郝新民笑呵呵道。
「你腿脚不便,没事就在家呆着吧。」管理员连忙给他挪张椅子。郝新民的腿疾,在村上不是秘密,那年偷看郝江化的媳妇被发现,后来被郝江化打断一条腿,因为影响不好,连村支书也没得干了,人品是不咋的,但会聊天,逢人都能聊几句,相比郝江化,人缘反而更好一些。也许是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