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摇头:我给裴家门房的小厮塞了二两银子,只听说是送出城养病去了,送到哪里,他们家的下人也不清楚。
说话间,药铺到了,言清漓未再多言,戴好幂离与青果下车,命车夫在外等着,主仆二人进了铺子。再出来时,已是两刻钟后,外头下起了濛濛细雨,药铺伙计帮着将大大小小的盒子装上她们的马车后,青果又开始奇怪,忽然闹起嘴馋,嚷着要吃花雨巷的赵记桐皮面。
小姐,婢子昨夜做梦都是桐皮面,我们就去一趟吧,玉竹姐姐也爱吃这个,再给她带一份回去可好?青果嚷求道。
言清漓望向花雨巷那边,隐隐明白玉竹为何会称病了。
端在广袖中的手指轻轻拢了拢,她吩咐车夫去花雨巷。
花雨巷是水巷,马车进不去,主仆二人下车步行,行至一处栈桥时,河池外侧的街上忽然疾驰过一列马队,为首之人是一名玄服青年,箭袖素衣,飞扬墨发束于脑后。
言清漓驻足停下。
青果悄悄瞥向她,见她神情怔怔地盯着那遠去的儿郎,偷偷一笑,没有出声打扰。
站在桥上,将将能看到遠处宏伟的西城门,裴凌带着刘刚与王甲等二十几人,看样子是要出城前往军营,再从军营开拔出征。
这一幕,令她不由想到一年多以前的某个黄昏傍晚,他就是在这个城门口扬马在她面前,意气风发,专横跋扈。
那时,她还当他是过去那个嚣张的小毛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产生诸多情愫纠葛,做成夫妻。
城守兵恭恭敬敬地低头回了几句话,正要放行,忽有一灰衣短打的马夫和一名梳着丫鬟髻的小姑娘追上前,那马夫与裴凌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丫鬟将手中捧着的包袱交给马夫,马夫又呈给裴凌。
青果用手抵于额前,伸着脖子眯眼眺望:呀!我认得那婢子,是柳家的!就那个那个柳三姑娘身边的!看清人后,青果气得直跺脚:这柳三姑娘什麽意思!上赶着送行就罢了,还送东西,怕人不知道她想给凌少爷做二妻么?
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青果嗓门又大,言清漓立刻斥她:你小声些!别瞎嚷嚷。
青果扁扁嘴,小声嘟囔:那柳三小姐当初还假模假样与您说不会掺和您与凌少爷的感情呢,如今人家孝期还未出,她就等不及追去城门了。
我已与裴凌和离,再无干系,何来人家柳三姑娘掺不掺和一说,这种话,你今后不许再说了。
青果讪讪闭嘴,之后见裴凌对那马夫抱了抱拳,并未收他们的东西,小丫头这才又乐起来。正乐着,又见他忽然勒马转头。
言清漓忙压低纸伞。
前路尽是峰峦,身后遠去的是繁华人烟,裴凌回头望去,扫过城门前街巷中的往来行人,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也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什麽。
刘刚策马过来,与王甲对视一眼,劝道:头儿,该走了。
言清漓等了片刻,再抬起伞时,那一行人已出了城,再看不到踪影。
与当初给言琛送行时的心情不同,有些伤感,有些歉疚,亦有些无奈,恰与今日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样,润润无声。
刀剑无眼,望君珍安。
武英侯府
细雨下了一整日,天始终Yin沉沉的,下人们换上素服默默做活,偌大的府中一个女主子都没有,又走了风风火火的孙少爷与唯一的孩童小世孙,整座府邸显得空寂无比。
裴澈回到书房,铁衣跟进来:爷,上回您不是让属下去查苏氏未出阁时做过的怪事,终于有眉目了。
寸步不离在裴老夫人床前照顾两日两夜,又守了七日的灵,Cao办了丧事,裴澈今日才脱下孝衣,神色已有些疲惫,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神色凛起:说。
铁衣有些遅疑:此事属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带了个人过来,爷可一见。
裴澈允准,铁衣很快带进来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青年相貌黝黑,穿粗葛衣,踩草鞋,袖口与裤脚都挽起两道,见着裴澈立即跪了下去:小人王胜,见过世子爷。
裴澈没有纠正世子爷的称谓,看了铁衣一眼,似是在问此人与苏凝霜的事有何关系,铁衣忙回道:爷,此人在苏府做过家丁,属下辗转找到了他,从他嘴里得知了些怪事,猜想可能与主子想知道的有关。
铁衣又对那青年道:你不必惊慌,将你与我说过的,再与我们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