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清心子又问道:“如果我说《史记》中关于尧舜禹禅让是假的,你信吗?”
仇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回道:“尧传舜,舜传禹,作为千古美谈妇孺皆知,这么会是假的?”
清心子叹息道:“毕竟写史书的人,不一定是事件的亲历者。即便是亲生经历,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也不完全相同。埋在黄土之下的很多真相,与史料记载中不完全相符,这完全可以理解。”
仇飞点头表示同意。
清心子继续说道:“可在这件事上,不是不完全相符这么简单。甚至是完全相反。”
仇飞说道:“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清心子便又开始讲述起来。
这要从一本出土的名为《竹书纪年》的书讲起了。这是夏冬占国时期,委鬼国史官所编撰的一部编年体通史。因为深埋地底,因而躲过了初皇帝焚书坑儒,本朝被盗墓者所发现。其中部分史料与其它史籍记载相同,比如前面讲的周天子三次伐楚的相关记载。而又有一部分,与宫廷正史所录截然不同,禅让之事便是其中之一。
在《史记》中,尧帝因为品质高尚,被大家推举为首领。因为儿子丹朱品行不端,不适合继承王位。之后便传位给以孝道闻名的女婿舜。舜年老后,便将位置传给了治水有功的禹。是为禅让制,公天下也。
但是《竹书纪年》所记载的,却与之完全相反。“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
按照这种的说法,尧帝并非要将部落交给舜,而是要给自己的儿子丹朱。舜发动政变成功,将尧囚禁致死,而他的儿子丹朱也被流放。按照《竹书纪年》的说法,之后舜传位给禹,也不是主动禅让,而是被权臣禹放逐远方而死。
而在同一时期里的《韩非子》对于尧舜禹的禅让,同样持否定的态度。《韩非子·说疑》:“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
由此可见,《竹书纪年》所载,并非孤证。
仇飞略作思考之后说道:“《竹书纪年》这本书,我也有所耳闻。作为古籍,研究是挺有必要的,但不能以此论定,其记载就绝对准确无误。”
清心子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关于尧舜之间禅让之事,这里姑且不谈。就讲讲对舜传禹这事的一些看法吧。”
仇飞不耐地说:“我就希望你说快点。”
清心子开始提出他的质疑。这还是得从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讲起,也就是大禹治水的始末。
29. 还传位与之
鲧犯了什么错误呢?也就是因为治水不力。这本来是个可轻可重的错误。往轻里说,是能力不够。从重来判,也最多算是一个渎职罪。尧判决鲧流放,本身就是“从重从快”了。
再看看舜是怎么继位的?舜继位的主要功绩就是“流四罪”和“平四凶”。也就是说,便将原本已经被流放的鲧杀于羽山还不够,还将他列为四罪之一,背负千古骂名。
与鲧同时并列四罪的,还有共工、三苗和驩兜。而这四个人,除了舜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当时尧最得力的几名臣子。几人成为四罪,也就是说尧身边都是小人。那是不是说,尧自身没有识人之能,而是个不辨忠jian的昏君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明显,就吻合了《竹书纪年》里所记载的“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了。反过来说,如果尧是明君的话,那么是不是说,“四罪”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被冤枉的。而整治他们的舜,这件事就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了。
何况,治水这件事本身就疑点众多。鲧因治水不力被杀,而他的儿子继承并成功,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鲧是最好的水利专家,对治水方面经验丰富。即便他的治水方案有问题,那么在长达九年的的时间内,不换人而让他一直按照错误的方案执行,最高领导尧有没有责任呢?
再者,既然否定了鲧的方案,那么就应该找到能提供合适方案的人选。正常来说,家传的绝活思路都是相同的。这种情况下,长期接受家传思路的禹,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水神共工和儿子后土要合适得多。但为什么舜还是让鲧的儿子禹来继续治水呢?
作为禹来讲,自己的父亲仅仅因为能力不行被杀,心里没有怨恨吗?如果禹完全没有想法,孝字何在?也就是说,大禹治水,多少都在孝这个字上有所欠缺。舜原本就是依靠“孝”的德行,被尧相中并将两个女儿嫁给他,从而崭露头角的。更是以二十四孝之首,流传千秋万世。
以孝治国的舜,任用孝方面不那么完美的禹,后来还传位与之,这未免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再联想到舜最后的结果,就更令人起疑了。
按照《史记》的说法: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尚书》的记载就比较模糊:陟方乃死。《淮南子》是这么说的:舜荐禹于天,使禹摄政。有苗氏叛,南征,崩于鸣条,殡以瓦棺,葬于苍梧九疑山之阳,是为零陵。按照《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