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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月披了顾清华外袍,又喝了暖胃的茶水,回程的路上已能有条有理地给燕匀理解释自己如何跌下的山,只是隐去了谭询裴雨舟二人,以贼寇之名充了数。
“此乃天命啊,我等就是因山上有虎啸,才弃了捷径,走了官道,如今看来,就是为了等江姑娘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燕匀理见顾清辉神情不对,嘻嘻哈哈打着圆场,奈何顾清辉仍旧黑着一张脸,除了给演月端茶递水,便是吭也不吭一声。
偏这江姑娘还不是个细心的,估摸着也不太懂服软撒娇此类招数,便袖子一挥,在琅環天街街口,将两人赶下了车,美其名曰:急着回宫。
“不就是拐道弯儿的功夫,这皇帝小儿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今日是怎么了?”演月拖着顾清辉长长的外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便又跌了一跤。最终,还是任顾清辉背着,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绕了官道,回城已是极晚,天街两旁的铺面摊贩早已闭市,只留零星灯盏。幸而夏日里雷雨歇得快,此时已是月挂中天,一路清辉,倒也不觉得昏暗寂寥。
“顾清辉,我再也不敢上赶着找死了。”
顾清辉感到颊边点点温热,是演月猫儿一般,讨好地用鼻尖蹭了蹭。
“谭询与裴雨舟往日里也算有头有脸,那水妖若有点见识,必不会将他们如何。只是今日他们害你不成,接下去,你可有应对之策?”
“此事毕竟关乎仙界,算是私仇,不宜宣扬。先在生意上找个由头,打裴雨舟一个满地找牙,他…对我亦手下留情,教训教训便是;至于谭询,还需从长计议。”
“你既有打算,便去做吧,成与不成,横竖还有我…”
“若我不作为,你可是要替我报仇?怎么个报法?何种手段,也叫我参详参详。”
“…你怎么不问问我近日都在忙些什么,为何与圣上夜归。”
“奥…你们为何夜归?”
“你猜!”顾清辉等了半晌,却不见演月刨根问底:“你怎么不问然后?”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困意侵袭,朦胧中,演月看着两人月下倒影,忽然想:不问三界大小事,不论天地是非间,就这样平静地走下去,走下去,走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周身吹着夏日里的暖风,谜团却如冬日的雪球越滚越大。虽差点儿丢了小命,但终究还是有幸,盼得月下归。
第45章 端倪
边境水患,在丁氏与地方的合力处置之下,善后也还算稳妥。只是平息各处流民为匪,仍旧不得其法,见效甚微。
随着流民之事愈演愈烈,问天子责的折子更是铺天盖地,其中竟不乏提及废后的,搅和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直言帝后荒唐失德。
朝堂上吵得越发不可开交,党派之争日益明显,小皇帝被推至风口浪尖,便如拔河角力中间的那股红绳,看似决定胜负,实则身如浮萍。
民间开始流传“帝后祸国”之说。更有甚者,将米粉团儿捏作二人模样,反复捶打,水蒸油煎,啃之食之,以泄愤懑,“燕元糕”一时风靡。
演月安分在府中养了一月的腿伤,倒还没听说“燕元糕”。可期间也没闲着,折腾出不少报复裴雨舟的法子。
譬如,雇几个戏Jing去街口茶寮说些权贵的假八卦,这头消息有误,那头茶庄自是得罪不少人,难免焦头烂额;又譬如,编排些狐妖附体的鬼怪志异,专拣裴雨舟的习性喜好大肆宣扬,吓得他连烧鸡都不敢多吃一只。真真闹得裴雨舟有苦难言。
相比对付裴雨舟的刁钻,演月对付谭询那头,要谨慎许多。只是叫人跟着,一次也未动过手。
许是多日无事,谭询以为演月只敢将账都记在裴雨舟那软柿子头上,便放松了戒心,盯梢之人除了发现他与宋yin珠偶有来往,竟还发现丁已辛常是谭府座上宾。其他,倒也抓不出什么错处。
本以为鼠仙与顾清辉是知交好友,现在看来,这谭询与他关系也是不错。还真没看出来,鼠仙倒是个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厉害角色。
下月月末便是星沉大婚,渤辽洛氏与南境丁氏结秦晋之好的大日子。不知两家是怎么想的,非得在流民动乱,朝堂纷争的当口儿,急着做儿女亲家,也不怕被世人诟病结党营私,令百年芳誉毁于一旦。然纵使小皇帝心情再差,也不好在此时火上浇油拂了世家与将门的面子,只得吩咐元嘉准备贺礼,为两家添置彩头。
于是待到演月腿伤大好之时,从南境和渤辽北上的贺礼,早已堆满了京城丁洛两府的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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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星沉预备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