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缨不住回想原先老三跟耿知襄说话时,一副兄友弟恭、休戚与共的样子,机械地张口吃粥,恍惚觉得会不会下一刻勺子就要顶进嘴里把她弄死,吃完粥的时候,额上已是一层虚汗,衬着纸一样白的脸,硬撑着坐在那里。
发烧了,耿知襄皱眉试过她额头,唤人去叫大夫,脸色比喂粥时更不好看。
齐缨已有任人宰割的准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床上,浑浑噩噩地眼前黑了一阵,再清晰过来时,是沈大娘给她端了药来,才知道已经是下午了。
烧退了,她Jing神恢复了很多,反复闭眼挣开几次清醒自己,便听到帘幕外不太清晰的说话声。
是耿至,在给耿知襄说下沣庄的首领押到郡里了,建原王那边来人从漷西出发已经有几日,不用太久就能到陈江郡。
沈大娘出去,齐缨又有点紧张,躺着闭眼不动,听到外间动静进来,在床前立了一会,又转身走了。
也是汤药里特意加的药草,她没有清醒多久,还不等天黑耿知襄回房,就又睡过去了,也因此没有再被追问什么难缠的问题,一觉睡到天大亮,睁眼时,只见耿知襄只着里衣在身旁躺着,还没睡醒。
他鼻梁凌厉,睡着的状态也并不让人觉得完全无害,以致于她总担心他是不是马上要睁眼,所幸没有。他眼下有点青,能看出疲惫。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明明可以,但怎么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没人比齐缨更想蒙混过关了,可她都不信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是现在这么安静,安静得她可以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没事,她盯着面前这张熟悉又莫名陌生的面孔,如果真的没事
即便老三死了,老四外逃,可老二还好好的,还有他,让自己落得至此的人。
耿知襄睁开眼。
齐缨差点晕过去。
对望一会,耿知襄只道:起不起?
起了之后,齐缨还是不开口。但耿知襄仍是不追,面色也没有昨日那么有压迫感。她压抑着不安,自顾自吃粥。
吃着吃着,耿知襄忽然出声,她一惊。
很好吃?
我饿了,她才听明白他说的什么,然而看他望自己的眼神,忽然脖子后一热,已经冲口而出:你要是叫我吃你的东西,我就把它咬断。
大哥,
耿至正进来说事,郡里又来信,说给漷西那边来人的准备,说着说着只见到齐缨闷头把粥吃完就喝茶擦嘴,耿知襄也一言不发只听他说话,心里觉得怪不好受。
就这样,也比前两日好多了。大哥毕竟回来了,不过齐缨好像只是崩溃劲过去了,也并没有好很多。
齐姑娘还吃点什么吗?
耿至忽然说道,突兀得齐缨和耿知襄都抬眼起来,伙房在学新的糕点手艺,我刚试过的,还过得去。
齐缨眼睛还有点红,本来没心情,耿至继续说味道跟郡城里的糕点铺子还有几分相像,忽然就有了种杠到底的莫名冲动:那就尝一尝吧,新的口味,可以都拿一点。
好,做好了就拿来。耿至见耿知襄挑了挑眉,应了一声,就忙赶去交代伙房。
齐缨感觉到视线,抬眼一看,耿知襄的神情若不是她眼花,竟有点舒展。
怎么了?她破罐破摔地反问。
无事,他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