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管如何,饭还是要吃啊。」把手上的碗全都放到二升一向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空了手的路有良坐到床边,把手放在应该是二升的脑袋瓜的地方揉了揉。
浓于水的连结,小孩对母亲的依赖,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至于造成全家混乱的主因——三胞胎与八朵,都低头吃饭不敢作声,到是与七弦一样聪明了。
「嗯?好了吗?」路有良有些错愕,他内心百转千转,好不容易回想起
「咦……可是二哥哥应该是下周才来啊。」六和看了一眼开放式厨房里的冰箱上头的月历,怯生生的说。
「谁知道,大姨妈来心情不好吧。」一新的表情有点臭,仔细看他脸上似乎有抓痕,但是他不讲,谁也不敢问来源。
这种时候安静吃饭就好了,傻六和……这是七弦内心无声的吐嘈。
二升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当然他也可以视而不见,例如那些脚印,例如那些玩具或作业簿,当然硬要说,那会爬行的某昆虫也可以视而不见,可是他就是生气,气不听话的弟弟妹妹,气明明是老大却置身事外的哥哥,气什么都好的路爸爸。
不过这天,少的人是二升,而且他也没在电视机前,他是在三楼自己房间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认真的路二升生气了。
二升怒了,真的怒了,杰森不在家一个礼拜,整个家似乎都松了螺丝一样,散乱到不行。明明杰森就算回家,也没在做什么家事,但是他『回家』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要是杰森看到就惨了』或是『这样子杰森会生气』之类的,无形当中杰森俨然是路家的主心骨,只要他在,家里就算不到整整齐齐,也不至于会乱七八糟。
现在,爸爸都上来了,就顺着台阶下楼吧……二升内心关卡过了,也就不闹别扭了,自己把凉被拉开,坐起身。
也许,最气的,是不能让爸妈轻松的自己,也不一定。
到了三楼,路有良这才发现自己犯傻了,应该弄个托盘才对,现在两手塞满东西怎么开门。
知道路有良要去给二升送饭,一新的脸还是很臭,只是要他再一次去讨好不知在气什么的弟弟,他还是拉不下那个脸。
喔,硬要说的话,这几天餐桌上倒是真的常常少人,不说本来就没在家吃晚餐的杰森,这几天国小组几乎都没在餐桌上吃晚餐,他们拿海碗把饭菜装在里头,捧着碗坐到沙发上头,吃饭配电视去了。
二升在凉被里闷得也不舒服,慢慢的也就冷静了一点,原本个性就随和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对,刚刚指甲刮花了一新的脸(凶手果然是他)就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现在爸爸又特地上来送饭给他,乖乖牌的二升已经在内心反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二升,十四岁,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门一开,路有良只来得及看到二升马上转回头的背影,然后二升直接跳回床上,用凉被连头盖住身体,包得像个蚕茧。
二升回到家,低头看到的是不知谁脱在玄关的袜子(代表是昨天丢到现在没收),抬头看到的是连门都没关好、一看就知道里头乱成一团的鞋柜,往前两步是地上几个黑脚印(有人没脱掉外出鞋就踩进来的证据)(而且依脚印大小看来,不是一新就是路有良),进到客厅,地板上是看到一半的漫画、写到一半的作业簿(这意思就是有人今天忘记带作业应该挨罚了)、没有收回原位的电玩主机和把手、丢在沙发上不知要不要洗的衣服(通常要洗的话会自己放到洗衣机旁的篮子里)、餐桌上是早上没来得及收的餐具——瞬间从餐具上头晃过去的,似乎是某种俗称为小强的爬行动物……
比如,现在来说,杰森出国,已经第七天了。
「二升,帮爸开门。」没办法,这时候就得声控了,路有良希望二升还不至于叛逆到这么不听话的程度。
对路有良来说,二升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一新虽然与他关系很好,不过说到头来,那与其说是父与子,还更像是年纪隔的远了一些的朋友的感觉,所以在当时一新叛逆期时,真正被针对的只有杰森,路有良反而与一新之间关系不错,所以路有良对于青少年闹别扭,说真的还真的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对应。
「真没办法……」路有良放下吃完的大碗,去厨房拿了个海碗,把饭菜装得满满的,还用个小碗连汤都装好后,就左手一个碗公,右手一个汤碗,直接走楼梯上楼去了。
好吧,他不是不知道二升在气什么,只是他觉得那些都是二升在自己找罪受,何必把这些事或者说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简直是莫名其妙,果然女生在想什么他是永远也搞不清楚的(这时候就把二升当妹子看了吗?汗)。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不对劲,因为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还好,二升一向是好孩子,路有良只等了一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弟怎么啦?」路有良问一新,不用指是哪个弟弟,通常不提顺序时,这时指的都是一新的头一个弟弟,二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