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德潘赛20
爱德华坐立难安了起来,脑子因为晕眩而更混乱。他一只手扶在窗框上,脑中闪过詹姆离去前,转头对他微笑。
微笑,那个斗篷下的笑容因为月光显得有棱有角,甚至有点苍白,可是他双眼还是明亮,在高塔下的泥泞里那个紧闭的眼皮更显得残酷,彷佛在忍受什麽,既不像睡着,也没有安息的感觉。「盖斯顿卿。」爱德华突然间开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的?」盖斯顿很快的回道,似乎等待许久。「报告...」爱德华发现自己声音乾涩的可怕,但他坚持自己一鼓作气问完。「意外死亡审查,有个实习禁卫员,被更正过死因....」「詹姆森?伯顿?班尼迪克?」
--爱德华看了盖顿一眼,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别人提起这名字,每次还是如远方闷雷一般。「....对。我跟班尼迪克男爵,我听说...依我所闻,男爵似乎是意外身亡。」爱德华尽量让声音平淡,但自己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过詹姆,说出来的感觉还是心虚。一阵长长的静默让爱德华像冻结一样,他装作毫不在意的看像窗外。「有关这件事...」盖斯顿似乎难得的停顿起来,爱德华发现他原本笔直的视线竟然闪烁了起来。「重新调查之後,毫无疑问是自杀,应该说,可以确定不是意外。」「怎麽说?」这一次爱德华几乎难掩不安与着急。
「我实地去看过,爱斯强高塔顶楼的边墙高过一般人肩膀,不可能是失足摔下,周围也没有石块松动或脱落。然後....」盖斯顿视线紧盯着爱德华,王子感觉到一阵奇怪的冰凉窜上背脊 。「虽然男爵是见习禁卫员,但他那天晚上并没有排到值勤。」--爱德华一句话都无法回答。这男人在说谎。
詹姆那天晚上当然有值勤,他跟爱德华短暂会面後又离去,就是要回去站哨。他还记得詹姆离开前不舍的贴在自己嘴唇上的触感,每一次分开都是如此艰难,他怎麽可能忘得了?爱德华尽量忍住声音里的颤抖。「就算没有执勤也不代表....」
盖斯顿盯着王子侧脸好一阵。「当然,所以只能确定不是意外。若不是自杀,当然就是他杀。」.........!
爱德华无意识的瞪大双眼,紧握的手掌像失去知觉一样冰冷。这一刻他是真的毫不掩饰的跟着盖斯顿对望。「身为治安总长,又是要调查这种事情,我不会排除任何可能。」盖斯顿补充的说道,视线几乎要穿透王子。
爱德华忍住语音里的飘渺。「谁会做这种事?班尼迪克男爵....」
「殿下不用在意,这只是我的猜测。」盖斯顿转开视线,看向前方。「不过那时男爵尸体处理的非常快,就连治安处也来不及确认。如果有疑点,当然是可以开棺验尸,只要班尼迪克家同意。也或者,国王陛下或是殿下愿意重新审核的话.....」
这一次爱德华明显感觉到盖斯顿的暗示,只是可怕的是,他不明白他背後的用意。爱德华紧握着拳头,但尽量让神情放松,他觉得太阳xue像有甚麽东西在撞击一样,疼痛不堪。「殿下?」
盖斯顿的声音又响起,爱德华转过头看着窗外,但脑中塞满詹姆泥泞里那张脸。
「殿下如果想调查,属下可以拟一份报告,殿下确认完再签名....」
「盖斯顿卿,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爱德华最後只挤出这些话,对这个和善的王子来说,这已经是很无礼的一句话,因为他此刻既冰冷又混乱。
不久前还在沃林佛的宴会里,那种喝酒後放松的感觉早就消失殆尽,爱德华突然间後悔起自己的离开,德潘赛公爵虽然喜欢逗他,但在他怀里至少是温暖而充满安全感,虽然他老是花言巧语,艳史多的可怕,但至少他对待爱德华是温柔的,不论平常还是在床上。爱德华紧闭起双眼,想着自己就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宫中,压迫感就袭来,後面还有一大堆公事等着他去处理,光想到呼吸都只进不出了起来,
现在盖斯顿还不停的提起那个自己硬是要遗忘的痛苦记忆,後面彷佛还伴随着一团巨大的Yin影,像噩梦般让他充满窒息感。盖斯顿看着闭起眼的王子,沉默了起来,硬是压下眼神里的一丝急躁。马车压在路面的声音不断重复的响着,偶尔撞到石块的震动,让爱德华怎麽也不想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