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香皂毛巾往里走,依稀听到往外出的周胖子跟孙老板说:“这老头倒是好气质。”
太真浴池和所有老式的澡堂一样,都是那种在地上挖个大坑,周围砌上水泥围台的大池子。上午来洗澡的人不多,水也清澈,泡在里面很舒服。入冬以来老林几乎天天都来泡泡,一来保持身体健康,毕竟要和许多人办事情,他也怕害上不干不净的病;二来,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今天还不一样。自从听了大吴所长的消息,老林的心中好像长了草,任他再努力地压抑着,可就是静不下来,乱成一团。大半辈子了,经过多少风波变换,多少浮沉挣扎,来来往往的男人多如牛毛,不论老幼胖瘦,高矮贵贱,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干的是同样的事,出的是同样的汗,流的是同样的精,没有享受,也没有厌烦,该见的、该经的、该做的,通通都不在话下,老林早已心止如水。
即使是生命中最初的体验,也不过是那样的状况吧。当年很神气的秋迟少爷,也不过是那样的男人吧。
可为什么要心乱如麻呢?老林苦笑了一下,多年以来,他从来不敢回望来时的路,也从来不敢抬头看前面的方向,那都是茫茫然没有尽头的。可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前瞻后顾。
这位台湾归来的老板撒下漫天的通缉来找他,无非是人近黄昏,倍加怀念当年的一段旖旎风光,可不见得别人也会像他一样闲,像他一样晚年无忧。
池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老林也觉得泡得够了,于是浑身通红的爬出来,在淋浴下冲洗干净,来到休息大厅。正在忙活的孙老板看到他,赶紧招呼儿子过来接替,自己领着老林进到另一间僻静的小屋。
“躺下躺下,我给你揉揉。”孙老板栓上门,回身走向老林,一边笑着说,“告诉你件有意思的事儿,昨晚老吴的儿子找过我,问知不知道谁叫‘泉宝儿’。”
“你跟他说的?”老林脸朝下趴着,任孙老板在身上揉揉捏捏,泡澡之后再按摩一番,再大的倦意也都会消散。
“说了。当时就把他弄傻啦,连说‘想不到’,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听你以前的名字做什么。”
“我刚从他那里过来,提起来你也想不到。”老林于是把前因后果细细学了一番,听得孙老板直张大嘴。
“秋迟少爷?我有印象,解放前那是咱们这儿的牛人啊。”孙老板回忆着,“家里特别有钱,专门霸着你,把我们烦坏了……原来去台湾了,怎么想起回来找你?”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要把我的房子拆了的坏蛋就是他。”
孙老板呵呵地笑:“指不定他另起座金屋,再把你藏进去呢。”
“得了,可能他心里面怀念的是当年那个好看的‘泉宝儿’,见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只怕立刻吓回去。”
“怎么会!老李、老赵,钱土匪,过世的老吴,还有我,不都是当年的旧人?如今还不照样把你当成心头肉看待呀。”
“那不一样,我们是一起看着变老的,那什么少爷中间差了好些年。”
孙老板双手从老林的后背摸到屁股,像揉着雪白的面团,说:“老弟你这身挨上就会死心塌地的媚功,哪怕隔一百年都能让人记着。”
老林也笑了:“你少肉麻。”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是你老哥哥我鸡巴已经不中用了,哪里肯放过你!”孙老板将厚厚的两瓣肉掰开,露出里面深色的菊花孔,越看越眼馋,忍不住就俯下头,伸舌头细细舔起来。
老林扭着身子讨饶道:“哥你就别勾我火了,我昨晚可折腾得够戗。”
“哦?”孙老板笑着直起身,“昨晚跟谁呀?”
“老赵呗。”
“哼!”孙老板一路向下,继续揉腿按脚,“要我说就多余搭理那个老骚包!成天抠抠缩缩的。”
“这回挺大方,把他一个月的零用都给了我。”
“你听他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孙老板将老林翻过来,接着按摩正面,“对了,刚才我给你介绍的大厨师不错哦,油水足,你大可以狠狠宰一道。”
老林微微皱起眉头,埋怨:“你也真是的,人家明明不喜欢老的,干嘛非得往一块儿拉?”
“这胖子开始只托我找一个,也没多讲,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刚刚离婚,单零零一人憋得狼哇哇的,老嫩都无所谓,只要过瘾就行。”
“听口音好像是你的小老乡?”
“嗯,从我老家来的。人挺好,又憨又直,没什么坏心眼。”
老林有些感慨地说:“这可是我那小屋的最后一个客人了。”
“是呀,搬到我这里,就不方便了。”孙老板点点头,“先住着,慢慢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早上老钱听说我要过你这来,气的脸都绿了。”
“哈哈哈,该该该!”孙老板解恨死了,“看他有没有脸跟着来!”
老林心想,明天老钱还真要跟来呢。
孙老板按摩得差不多了,扯过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