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房门终于打开,穆城铁青着脸从里屋出来,陈诺擦了把眼泪立刻要往小儿子房间里冲,却被丈夫挡在身前。
“让他自己反省。”穆城语气里是许久未有过的冷厉,反手锁上身后的屋门,盯着爱人的目光都少了几分柔和。
“你别这样哥...呜...打也打了...你让我看看小若...要不要...上药呀?”陈诺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甚至不敢去想儿子被打成了这么样,一个劲扯着丈夫的胳膊哭求。
穆城一言不发,略一俯身把爱人抱起,冲大儿子微微颔首示意他照管小弟,扛着陈诺往主卧走。
这么多年来父母的相处模式始终没有变过,穆修看着一直在掉眼泪的小爸与仿佛无动于衷的父亲,心里五味陈杂。
小时候他和小爸一块被教训过几次,虽然在自己长到七八岁后这样的惩罚模式就改变了,可穆修对父亲是如何责打小爸爸印象深刻。
每一记沉重的责打仿佛能将人击碎,尤其是落在小爸这样柔弱的omega身上,看起格外残忍。
自己未来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伴侣么?
穆修向来对父亲近乎严苛的管教颇为理解甚至可谓感念,也依照最笔直而光明的坦途一路成长。父亲对他的人格规划与经验无疑是正确的,可对于小弟呢?对于小爸爸呢?对于与alpha截然相反的omega家人,这一套理所当然的家法也同样适用么...
穆修突然难过起来,就像幼年时看到平日里最喜欢陪自己玩、那样温柔开朗疼爱自己的小爸爸被揍到痛哭失声,嘶喊着求饶时,会感到深深的害怕与难过一样。
推开房门,小弟像个破布娃娃般趴在大床上,只剩气音的哭喘听起来像患了重病的病人,穆修的心一下被狠狠揪了起来。
走近几步就看到了身后的伤,整个屁股肿大充血,从tun中段到大腿上半截已经没一块好rou,红紫中布满绚烂的乌青,刺眼极了.
像是听到了声响,穆言若扯过身边的薄被要把自己盖住,却被大哥抓住了手腕。
“放开...呜...”平时清亮的嗓门喑哑得叫人心疼,穆言若毫无对抗的资本,却依旧晃着胳膊,无谓地想挣开大哥的桎梏。
“若若,别盖了,哥给你敷一敷。”穆修和声低语,放开他的小手,试图口头说服。
穆言若没领情,趁大哥松开他时再次扯过被子蒙住头,看得穆修一阵无奈,跟他左扯又扯地抢被子,最后没了耐性,强行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扯着小弟的伤处又嘶嘶哈哈哀哭起来。
“我看看,若若哭成小花猫没有?”穆修从怀中一团乱被里掏出小弟shi漉漉的脸蛋,看到一双肿成桃子的眼睛。
自己小时候爱哭,这是大哥以前逗他的把戏,穆言若蓦然想起童年时大家爱护自己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又破防哭出声来。
要是事先知道回家后父亲会这么狠地揍小弟,穆修绝舍不得先教训他一顿,他总归心软些,也暗道父亲对细皮嫩rou的小弟下手太黑,拍拍弟弟带着稚气的柔弱脊背,轻声问:“想喝什么果汁?哥给你拿。”
穆言若哪能这么快被哄好,别扭地转开头,咬牙不语。
“那就橙子汁!”穆修知道弟弟最不喜欢的就是橙汁,故意激他。
“要!苹果的...”穆言若果然上钩,忿忿地瞪回大哥,在那双跟父亲生得极像的长眸子中看到了笑意,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爪子一伸推开大哥的脸。
“好,哥去给你倒,喝完就不生气了,好不好?”挨揍的人最大,穆修的火气早已消下,耐心地把小弟从怀中裹着被子放回床上,也不等对方回不回应,拍拍人脑袋便离开了。
穆修下到一楼厨房,正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汁,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不用猜便知是谁,年轻俊朗的军官抬起头,对来人喊了声:“父亲。”
大约十岁以后,穆修便从“爸爸”的称谓改口为“父亲”了。
”给你小弟的?”穆城换下笔挺的军装,质地舒适的居家服并未让他脸上的威严退下多少,看了眼大儿子手里的果汁,略有些不自然地问。
“是,若若说想喝苹果汁了。”穆修拧好果汁盖,因为正与父亲对话的关系一直站得笔直,甚至没随手将果汁放回冰箱。
“我给他拿上去吧,你给你小爸也倒一杯。”穆城对大儿子颔首,端起小儿子平时最喜欢用的猫头鹰卡通马克杯,转身走进楼梯间,往穆言若房间走去。
穆修望着父亲从自己记事起似乎从未改变过的宽阔背影,哪怕有了些年纪,那高大的身子依旧挺拔坚毅,甚至比正值风华的自己还要魁梧些许,似乎世间没有任何可以击倒他的东西。
穆修蓦然感到几丝恍惚,他如今进了军队,这名强大的男人既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自己的最高领导,时常让他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可就连小爸爸也时常无奈地笑他和二弟,在家中也把父亲当成长官般敬畏,全家唯独小弟和父亲的相处模式才像真正的父子吧...
开门声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