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宁茂春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家里有黄马褂,这是第一次见到。
“还能什么都让你知道。”烁兰格格笑着说道:“你之前还小,想着等你成亲之后传给你,后来你娶了个我不喜欢的儿媳妇儿,只当你还没成亲呢自然也就没有和你提起。”
她喜塔腊烁兰是阿玛的独女,茂春又是她的独子,黄马褂没有什么作用,对于他们家来说只是一个荣耀而已,现在落了男了,黄马褂也终于有了作用。
根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三日之后皇上要去皇寺进香,那时候在宫外拦住他是状告是最好的,比起穿着黄马褂闯进宫门可是容易多了。
在去状告的前一日,宁茂春来到关胜住的院子,这些日子关胜一直都在写他二十多年前所杀的人,把他知道的前因后果都写了出来,纸张放在一起有一厚摞,看起来就和小山一样。
宁茂春来的时候他刚刚写完,这些天回想以往,他也有很多想法要告诉宁茂春。
“不留名你是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宁茂春不明所以,“师父我不怕被人知道和你的关系,我也不怕被拖累。”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不留名是侠盗,但归结到底也是个盗贼。”关胜神情严肃说道。
宁茂春不自觉回想起他刚刚跟着师父学武功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心中的理想就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师父也对他表示了赞扬,随后才开始教他更厉害的武功。
关胜手按在那一摞纸上,“行侠仗义本没有错,但不该让别人为你的行侠仗义而付出代价。”
从前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做杀手有什么错,拿人钱财□□,再明了不过的道理,甚至还胆敢来到京城,就住在天子脚下,距离刑部衙门不过几十里地而已。
住在那里是抱着挑衅意味的,让刑部的官员看看,他们日日看着他的卷宗,而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抓不到。
可是现在他的思想发生了改变,而改变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可能会牵连到他的儿女们,他这才是真正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见到了棺材才掉了泪。
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意识到,从前那些年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可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恶人,还标榜什么金盆洗手?
绳之以法,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而宁茂春做不留名,和他之前做杀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他杀人而宁茂春做盗贼。
做杀手做盗贼,都是侵害了不认识之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宁茂春是专门偷那些坏人东西去周济穷人,和他杀人获取酬劳还是不同的,可就连宁茂春自己都不能保证,他偷的那些人就一定是坏人。
好坏之分,本来就很难界定,而且真正界定的人应该是百姓大众,而不是宁茂春一个人。
宁茂春听着关胜的侃侃而谈,只觉得又学到了一些东西,仔细想想,他又怎么能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拿绵lun王爷了说,他为人残暴,所以他夺走了那一柄宝刀卖了,把钱分发给那些穷苦百姓。
可他却是在额娘举办的慈善会上抢走的宝刀,那个慈善会因为绵lun王爷的到来,而让更多的权贵都来捐赠了,事后看到记录的账簿都是一惊,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钱。
诚然绵lun王爷用慈善会扬了名,也的确是让慈善会有了更多的钱财可以去帮助人。
他的确没有办法去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也没有那个权利去下判断。
“师父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关胜点点头,他知道让一个人听从他的教诲不容易,特别是他在之前许多年都没有这么想过,宁茂春听取了他的建议,他感觉还是很欣慰的。
大概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马上就要去自首了,宁茂春是他很喜欢的晚辈,希望他不要走上他的老路。
灵珊站在门口,门窗没有关,她能够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对话。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看着关胜写那些东西,从前她对于‘杀手’的认知只是停留在这两个字上面,但是有了这些天的经历,她终于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每杀一个人,就有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关胜做杀手那么多年,杀的人不计其数,现在过去了二十多年,也许就只因为当是杀了一个人,可能会造成现在一个家庭的灭亡。
平心而论,如果有人对她的家人这么做了,她一定会黄泉碧落将人找出来报仇。
可关胜还是好端端的活了那么多年,只能说那些被他伤害到的家庭一直都没有报仇成功。
刚开始知道关胜要去自首的时候,灵珊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能否有别的解决办法,经过这么多天的深思熟虑,她只能说为有凶手被绳之以法了,才是抚慰那些家庭的方法。
不然无论给多少钱,给多少的补偿,都不足以慰藉那些收到伤害的家人。
关胜和宁茂春走出房间,来到廊下,看着夜空的繁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