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可打了个车,在风雪夜里以最快速度来到酒店。
但还是晚了一步,酒店工作人员说老爷子已经送救护车去医院了。
郝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人通知他已经送医院,三个姑姑和nainai也是一言不发。
他急忙又打车赶往医院,年前夜里的医院,依然是灯火通明,人流来来往往,和平常没什么分别,甚至看起来人更多了。
郝可给郝教授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给nainai和姑姑挨个打电话,终于打通了小姑的电话,小姑带着哭腔告诉郝可,爷爷现在在ICU,郝可便又一边问人一边跑到后面一栋楼ICU所在的楼层。
郝教授看见郝可,气不打一处来,又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说关键时刻都指望不上他,人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郝可没有心情跟他分辨,只想知道爷爷到底怎么样。
“是脑梗,还好发现的及时,医院里又有床位,马上就做手术。”小姑对郝可说。
郝可松了口气,感到腿脚有些发软。
他靠着墙站着,想到家里门没关,就给凌思睿发了条微信消息,告诉他把门关上。
凌思睿立刻发消息过来,问郝可怎么了,郝可说家里人出了点事,正在医院这边。
郝可nainai絮絮叨叨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手机。”
郝可看了一眼她,把手机收起来。
凌晨一点,郝可爷爷的手术结束,非常成功,不过还要在ICU留观几天。
郝可松了口气,对小姑说:“你们先带nainai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来守着,明天你们再来换我。”
nainai却拦住了小姑,好像憋了很久的气一样,突然冲郝可发起火来:“你爷爷都这样了,还想着自己休息?万一半夜有个突发情况呢?我们回去怎么可能睡的安心?今天谁都不许走!”
郝可无语了。
虽然郝可nainai年纪一大把,但是她因为早年就出来打拼,早早离开父母,并没有真正地给老人送过终,甚至连ICU都是第一次来。
她的固执带着一股天真劲儿,是被爷爷呵护得很好的那一种不谙世事,现在爷爷出了事,她要所有人发挥出最大的力气来守住爷爷。
但是郝可却和她不同,郝可大学期间,从郝可父母离异开始,一直照顾着郝可的外婆去世了,也是突发情况,也是这样兵荒马乱的夜晚,郝可在ICU前守了好几天,和他妈妈倒班,他知道ICU一天之中只有那么一个时候允许探视,其他时间所有人围在外面也没用,他知道什么时间要去续费、跑各种窗口,对亲人的担心,逐渐就变成了Jing神高压之下的疲惫,所以,必须有人休息,有人值班,无关乎冷血或是什么,只是理性选择下的最优解。
那个时候,郝教授根本没来看,只是在最后几天问郝可为什么还跟他妈待在一起,人都走了,要呆多久。
一年之后,郝可nainai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自己亲家去世了,还大大诧异了一番,扭头就去干别的事了。
现在,郝可看着他们这样的幼稚和惊慌,才知道他们当年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
*
翌日一早,郝可nainai得知下午四点才能探视病人,疲惫不堪的她带着一个姑姑先回去了。
郝教授坐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一会,ICU的窗口打开,有工作人员出现在后面,叫名字去付费。
郝教授资金充足,不过,看到一天两万块的金额,还是惊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就去缴费了,郝可也跟了上去,告诉他缴费流程,先跑哪里后跑哪里,倒是出乎预料的顺畅。
下午四点,探视时间开始,郝可换了防护服进去,来到爷爷病床前,爷爷还在沉睡中,看起来十分疲惫,护士告诉他们,爷爷能听到他们说话,可以跟爷爷说说话。
郝可nainai挤到最前面,激动地跟爷爷说了许多话,接着是郝教授,轮到郝可的时候,时间不剩多少了。
郝可走上前去,他知道爷爷还会康复,看着他的脸时,心情便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他跪下身去,偎在床边,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我来了,你会好的。”
忽然间,爷爷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郝可,缓缓睁开了眼睛。
*
大年二十九当日,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店铺也都关了门。
纷纷扬扬的雪片从空中落下,郝可沿着街道往前走,手中拿着手机。
他这样捏着手机,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不觉间,路过了三个公交站。
爷爷已经脱离了危险,很快就可以从ICU转出来。
郝可可以放心了,但是,爷爷醒来之后,对他说的那一句话,还是让他心中非常纠结。
爷爷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郝可,希望有机会能见一见凌小姐,只要看到有个人陪着郝可,他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这要求是别人提出的,郝可自然可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