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的一声如寒流在空间里穿梭,太出人意料,姜娆心都乱了。
在几秒后的镇定,她故作讶异扭头。直直撞上男人色泽温润的桃花眼,藏着几分打量。
他正倚在门边看她,未笑,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心情不差。
那时的姜娆正沉浸在他主动和她说话的飘飘然里,头晕目眩。
听从之南的指令不搭话,她冲他尽可能落落一笑。
温时凯接着话题一转:不过你第三篇章似乎做了大量修改,修饰音外连和弦都变了,这大概已经不能叫做《悲怆奏鸣曲》。
他话里依旧温和,可却让人莫名觉得刚才弹得不赖只是官方话术。
姜娆嘴角的弧度险些维持不下去。
别慌,还记得之前背的那些资料吗?
想也知道这丫头紧张了,之南安抚,将你的理由陈述给他听。
楼道依然安静,雪花纷落,寂寂无声。
几秒后
这是一个业余钢琴手在网上弹奏的版本,我觉得蛮有意思就将谱子扒了下来。
姜娆笑了笑,说,我想贝多芬在写第三乐章时应该有过多次犹豫,是否要延续前两篇章沉重又意欲倾诉之感。
听了这话,温时凯眼里起了几分意思,抱着手臂静候下文。
悲的极致是喜,他离开人世时贫病交接,耳鸣难忍,甚至鳏寡孤独。
她继续说,于是在绝望中多次抗争,甚至经历多次想要倾诉却转投无人,所以在离去的最后那刻他应该已经看淡一切,成为了Jing神独我,在这方面,他应该是胜利者才对。
门边的男人自带几分欧洲贵族的气质,满身慵贵,楼道微光漫在他肩头,修长身段的线条被完美勾勒。
让人挪不碍眼。
他听后神色淡淡,不作表态,姜娆却忍不住多说几句:而且贝多芬是基督教,其死亡观是离去就如同睡觉,是在归往天堂的方向,所以我想第三乐章的收尾或许是欢快结束也不无道里。
是吗?
温时凯漫不经心地弯了下唇,那你知不知道其创作背景正值法国大革命时期,与其说是写给他个人,不如说是对战争的厌恶,沉重乃至同情。
那位业余钢琴手在完全改掉第三篇章的主题旋律时怕是不懂战争何等残酷,才会做如此轻易删改。
姜娆脸上几乎挂不住。
他并无责怪甚至否定之意,可不知是这男人气势太强还是怎样,提出异议时仿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少爷腔,不可违逆,几分轻视。
她顿时慌得六神无主,他说的这些这些在资料里完全没有!
别慌,反驳他!
长发飘飘落落,被很好掩盖的左耳传来之南的声音,用博弈论的观点,就说战争除了会带来留名伤亡,也是顺应时代的必须。
听到温时凯的话,短暂惊愕后,之南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简直是个杠Jing。
或其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足以让他无法轻易接受任何人的观点,异议的论据倒是一套接一套。
一旦姜娆落下这一局,在他这便是失败者。
战争从某个层面来说的确惨绝人寰,但必将有特定因素推动起战争形成的原因,小的推究至华国近几千年层出不穷的战争,大的乃至世界性范围的一战二战。
这时候之南无比庆幸未进燕大之前,那段四处蹭课的日子。
论世界历史没人比得上民大历史学教授张博远,其观点之独特光怪陆离,明明是枯燥无味的课,硬是被他讲得热血沸腾。
之南曾听得叹为观止,也多次堵着张教授向其讨深究其条条之道。
引起战争的根源是一个国家的落后闭塞乃至民不聊生,战争虽然是你说的伏尸百万,但必将有存活下来的冥顽不屈之人,将政策和制度往更完善的地方推进。
这话被原原本本的由姜娆传达,温时凯听后不禁微挑眉目,盯着姜娆半刻,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是真的来了兴致。
然后木讷心慌却强作镇定的姜娆看到他放下手臂,迈步入内。
!!!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本来宽敞的空间因为有他的存在,步步逼近而狭窄,压迫,难以呼吸。
她如同荷叶上一滴摇摇欲坠的露水,颤巍巍滴到泥土里。
你这观点该不会是空想主义者说的吧?温时凯似乎也无意靠近,只懒靠在钢琴上。
他偏头和姜娆对视,浅棕色的瞳仁似温柔似轻嘲,所以能高高在上将那些生命一概而论,轻而易举说成是时代进步的动因。
只听这漫不经心的声音之南便能想象他此时的模样
收起了那副平易近人的假象,眼尾内勾外翘,平时无声勾人,如今却让人觉得压迫。
谢谢,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如今学到的大多数知识都来自于空想主义者。
之南也开始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