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姜阮同两人暂时告别,在夕阳下离开郑家。
打铁铺辛劳了一天的郑樟踏着夜色回到家,本是满身倦意能倒头就睡的他被妻子说的消息惊得瞬间毫无困意。
“你跟杏儿每月能拿四两多工钱?!”
“还是姜阮给的?!”
郑樟叫了声,一脸惊呆相。
他和姜木匠挺熟,可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跟姜家闺女有多来往,所以邻居这么久,除了姜阮来家里找春杏碰到见面,出于礼貌简单问候一两句,也对她不甚了解了。
姜阮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是个文静害羞的小姑娘,哪儿能跟做生意沾上边,而且听妻子说她竟还发了财,要来帮扶他们家。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吗?
何大娘见他好像不信,冷哼一声:“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郑樟这人有点耙耳朵,闻言讪讪一笑:“我倒也没不信,就是吧……做做饭,绣绣花,你们一月便能赚四两银子,总感觉不太真切。”
同时,他心里某处隐约不太舒服,有点儿别扭,自己闺女和妻子比他还能挣钱……好丢人啊。
何大娘将床上的薄被子拉开铺好,手在被面上习惯性的拍打两下,边说:“真不真切的,等银子到手里不久能看见了,小阮这孩子心善,估计原先咱家帮过的小忙都记在心里呢,你看,一朝发达了赶紧回来帮扶咱了。”
说罢,摆好枕头躺下,嘴里嘟囔着说道:“明日早起我先去认认门,合适就上工了。”
何大娘这辈子头一回正经上岗拿工钱,想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和期待呢,她得早睡,养足Jing神头。
她一宿无梦好眠,反观郑樟却没这么舒坦了。
早起他眼下挂了俩浓重的黑眼圈,面色发黄,好似被女妖/吸了Jing气儿似的,给何大娘吓了一跳,“你没睡好?”
郑樟点了点头。
“哎呀,你个……”
何大娘知道那铁铺活计不好干,一个弄不好可能得受伤,尤其是人疲倦时,“要不今日别去了。”
郑樟麻溜翻身下床穿好衣裳,“我陪你一块儿上三条街,走!”
他心里有事儿,一宿没睡。
之前他怕妻子闺女忧心就没说,最近铁铺掌柜的身体不好了,大儿子二儿子抢家产闹得难看,他打眼一看就知这两人脾气秉性不成,亲爹身体不关心,眼里只有钱,掌柜的透出话,说心凉了,要卖铺子换养老钱,以后有没有铁铺还是一说。
再者现在给的工钱又划不来付出的体力劳动,不如跟着一块去小姜那儿看看,要是能成给他也安排一个活计,不成的话就再看。
“你去干啥啊?”
“我陪陪你不成?赶紧的,这就动身。”郑樟虚掩过去,他觉着要是直接跟妻子说了,她肯定不乐意让他去,担心会给姜阮添麻烦。
成亲二十来年了,老夫老妻的,他这话整得何大娘老脸一红,“成,你跟就跟吧。”她也没觉得哪儿有不对。
……
清晨的阳光明媚,细风拂过后院中的柳树,柳枝随风轻荡,麻雀在房檐上边跳边叫。
姜阮起床后整理好被褥,梳好头发,更衣,推开门就见周柯在东边墙角练嗓子,秦家四姐妹在西边墙角吊嗓子,宋赫和赵河川在院里打太极,没有李香梅的身影,估么着是去厨房做早饭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用和人挤一张床睡得就是舒坦,和大伙打了个招呼去洗漱了,完事儿又去厨房给李香梅打下手。
众人一起吃过早饭,姜阮去三条街口等何大娘去了,其他人各忙各的。
租的门脸总共有三个出入口,后院有个后门,东侧墙有个侧门,还有个是最前头的正门,只是还没正式开业,所以大伙儿都从侧门走的。
出来就是个小巷子,走两步就到了三条街主街,姜阮向着街口走去,到约定的位置等何大娘。
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开了门,有扫门前垃圾的,有在铺子地上泼水除干的,还有擦门柱的。
其他商家知道这整条街最Jing致讲究的铺子让姜阮租走了,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会儿碰着面都问早儿。
姜阮也不高冷,依次笑眯眯的回应。
等她走远了,身后的店铺掌柜和伙计才低声八卦起来。
“姜老板的铺子要卖啥?你知道不?”
“不知道啊,前天大门开了我瞅了一眼,里头连货架子都没。”
“奇怪啊,卖东西不摆货架?还是她不着急开张?”
隔壁店铺的掌柜走来加入对话,“我觉着,她可能不卖东西,没准人家就是租来住,她家人可不少呢。”
“怪哉,租房住怎的不去南边,几两银子二进大院岂不痛快?何必来这当冤大头。”
……
姜阮等了没多会儿,何大娘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可她旁边还跟着个男人,那是……郑樟?
他咋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