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虽排着店面,可一扇扇门看下去,基本每家都贴着纸,姜月随便选了张瞧——是则因拆迁更换地址的声明,言辞中极尽为新老顾客带来不便的道歉。
她扫过下一张声明,与上家如出一辙。
再看下一张,仍是一致的行文。
姜月莫名觉得违和。
“这片是今年玉川老城区的改造区域之一,基本快搬得差不多了。”前面,迟间脚不停,解释。
“那你怎么确定要点还开着?”
“以我对老板一家的了解,想让他们离开这里很难。”顿了顿,“到了。”
她没有跟上前。
笃,笃,笃。
门一下下地被叩响,成为静夜里唯一的声源。
可惜无人应答。
“是不是不在?”姜月按捺下不安,建议,“要不回去吧。”
迟间却平静道:“他们在。”然后,突然抬高声音,“张爷爷,我是曹木青的儿子。”
姜月被这突然的一下子吓得几乎魂飞:“迟间!”
却听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现在怎么是你能来的时候,快进!”
连声催促下,迟间竟仍有耐心地转过身,遥遥伸手:“过来。”
溜出门缝的光在掌中跳跃。
至少这一刻,应值得她安心。
第25章
跨进药店,入眼三面墙前各竖一排短货架,外加个小玻璃柜台,就是其全部家当。
白炽灯泡由绳子从天花板坠下来,晃悠悠的,把在场三人的脸全在明暗之间滚了个遍。
姜月就此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张遍布皱纹的脸,赫然是此前与迟书民一同吃饭所见的餐厅老板。
老板也同样看着她,微微皱眉:“你还带人来?”
一时间,两人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意思,迟间便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门。
老式的门闩咯啦啦地插回原位,老板循声看去,张嘴似要说点什么,可眼前直接伸来只右手:“张爷爷,有药吗?”
食指的血已经凝固,残破的指甲更显触目。
老板哎哟一声:“等着。”
姜月唯恐之前拿水冲洗的粗暴再来一遍,赶紧叫住老板报药名,顺便又问:“您这儿有指甲刀吗?”
“只有剪刀。”
也……行吧?
她不太确定地点点头,扭头去看迟间。
记得刚进巷子时,他对自己的判断十足十的有信心,那时她以为迟间是真的记性好,可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上次吃饭,怎么没听你说认识他?”见老板去柜台后面翻找,她低声问。
迟间打量着屋子四面:“你以为所有人的记性都很好吗?”
回答毫无诚意。
姜月心情没来由地复杂了些,硬要说的话,就好比木偶突然发现自己腿脚被绑着线,怎么走,全由Cao纵者决定。
但真放在迟间身上了,又不太说得通。
她想的头痛,见老板回来便去接剪刀,结果半路被迟间拦截:“我自己来。”
“你找地方坐着。”她不让。
刀柄是过于空宽的样式,铁质,似乎还生了锈,俩圆圈合起来比姜月的手掌还大。
迟间冷眼:“嫌我伤得不够?”
……行,死xue。
姜月悻悻地由他接过去。
“小姑娘,来喝水。”老板魔术般地变出两个纸杯子,各自热气袅袅地搁在柜台上。
“谢谢。”
“上次就是他带你去吃的饭吧。”
“……是。”姜月犹豫了下,“还没想到您家里居然还开药店。”
“祖上传下的铺子,不好转手给别人,一直是我家老婆子带着,再说周围邻居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帮帮忙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真帮去迟间那边,距离实在没法匹配上“周围”二字。
“他——”她下巴示意迟间,眉头皱出无奈的雏形,“以前也这么难弄?”
老板摇头:“他身体好得很,几年都病不上一次。”
那还常来?
姜月一面思索,一面注意身后动静。
细微的咔嚓声,却仿佛每一下都剪进她的心里,血rou簌簌而下,却又病态地渴求更多。
她深吸口气:“是家里人身体不好?”
老板却弯腰掏出纱布和药水瓶:“待会你帮他上药,我放心。”
这也要人家同意呀……姜月心里叹气,倒边点头边说:“原来他是您这儿的常客。不瞒您,刚刚他带我往巷子走的时候,我还以为要被卖到哪儿去呢!”
一番话绘声绘色,直逗得老板失笑:“他能带你来,至少说明——”
却听迟间冷声打断:“姜月,你查户口吗?”
见着好不容易撬动的石板面被人一脚踩下去,姜月忍不住暗搓搓地冒火,深吸口气,又转眼见着老板笑得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