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好,这里是XX医院,请问是阮先生吗?”
阮恬一听“医院”两字反射性闭了下眼,沉喘两口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是。”
耳朵里嗡嗡直响,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阮恬听不大清。
没关系,记住关键字就行了。
妇产科。
阮恬放下手机,扶着床头柜静立片刻,转身去翻衣柜里的铁盒。
阮恬坐在病床边,看躺在床上的女人:“谁的?”
陶凝扭过脸,没吭声。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不要你管!”
尖利刺耳的声音惹得同病房的人直皱眉。
陶凝拉起被子盖住脸,压抑颤抖的声音低低传出来:“我不要在这里。”
阮恬眼无波澜:“单人病房太贵了,我钱不够。”
陶凝坐起身,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地。阮恬将她按回去,陶凝瞪他一眼,挣扎着再次起身,又被阮恬按回去。陶凝第三次坐起来,阮恬没阻止,陶凝看他一眼,怔住了。
阮恬泪流满面,哭得无声无息:“妈,我是真没钱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陶凝安分躺了大半个小时,又闹着要回家。
阮恬想起赵东笙那句话,忍不住扯了下唇角,是啊,哪里还有家,不过是间冷冰冰的出租屋。
陶凝开始哭,弄得别人没法休息。阮恬没办法,去问医生,仔细记下一些注意事项,办了手续带着陶凝离开医院。
打车回到陶凝租住的单身公寓楼下,下车时阮恬伸手去扶,被她甩开了手:“你回去吧。”
“我跟你上去。”
“你上去干什么?”
阮恬没答话。
陶凝恨恨转身走在前头。
阮恬跟上。
陶凝开门进去,径直走进卧室,甩上门。
阮恬见客厅凌乱非常,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弯腰大致收拾了一番,然后进厨房。
熬了一小锅白米粥,煎了两个荷包蛋,端着去敲卧室的门,没回应。
“妈,我给你熬了点粥。”
仍无回应。
阮恬抿唇站了片刻,说:“我进去了。”
又等了半分钟才推门进去。
阮恬将不锈钢小锅和装荷包蛋的小碟子放床头柜上,又到厨房拿了粥勺和碗筷。
盛一碗粥放着,弯腰坐在床沿,轻拍陶凝颤抖的肩膀:“妈,别哭了,伤身体。”
“别碰我!”陶凝猛地坐起,一巴掌甩阮恬脸上,尖声指责,“你个扫把星!都怪你!害你爸破产害我被扫地出门!要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早该信那算命老头的话早早掐死你!”
阮恬摸了摸热辣刺痛的左边脸颊:“你该庆幸没有早掐死我,不然你那几年奢侈无度的豪门富太生活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了。”
陶凝反手又给他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你还笑我?”
阮恬怔了下,他笑了吗?
好不容易哄陶凝喝下一碗粥,又守了一个多小时,等她睡着才起身,收拾了碗筷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洗完碗,刚擦干手,听见兜里手机震动。
阮恬手伸向口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当时脑子太乱,出门竟忘了换衣服。
掏出手机,见是赵东笙发来微信。
—想干你,下来。
阮恬找来纸笔,将医生说的那些注意事项一条条写好,贴冰箱门上。又进卧室看了看陶凝,见她睡得安稳,这才放心离开。
从出租车上下来,小跑了一段,远远看见赵东笙倚靠在车门上,他今天没穿西服,一身灰色运动装,脚踩黑色跑鞋,站姿随意懒散,不知在和谁语音聊天,笑得很开心。
看起来很年轻,很像多年前某个冬夜里,那个蹲在公园角落里给流浪狗拍照的青年。
赵东笙老感觉有人在看他,一扭头,妈的,还真有。
他收起手机,朝阮恬吼:“站那干什么,还不过来!”
阮恬走到赵东笙跟前,看看他的新车,问:“换了?”
“嗯,好看吗?”
阮恬看赵东笙的腿,点头:“好看极了。”
赵东笙皱眉上下看他:“你穿成这样干嘛去了?”
阮恬说:“买东西。”
赵东笙问:“什么东西?”
阮恬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赵东笙一看,竟是一盒安全套和一管润滑剂,他噎了几秒才炸起来:“你他妈神经病啊!大晚上的穿睡衣跑出去买这种东西?!”吼完才发现不对,“我发完信息没见你下楼,你本来就在外面?干什么去了?”
“吃宵夜。”
“一直低头干嘛,看我一眼能吃了你啊。”赵东笙敲他脑袋,“抬头。”
阮恬乖乖抬头,见赵东笙紧皱起眉,他摸摸脸,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