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善瞪大眼,“是她该死,是她坏我好事的。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找到庭降这样的靠山,她一个下贱女使怎么能坏我好事儿?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你跟着冯玄畅这回好了吧?把我,”她指着自己,撕扯着一身粗布麻衣,“把我弄到这样的地步,我的荣华富贵全都没指望了,都是因为他,他这个两面三刀的人,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我就该敲登闻鼓,我就该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
她情绪失控,抱头痛哭,“我熬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我的苦!你们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允淑残念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道一声,“二姐姐,多行不义必自毙。”
面对李允善,允淑心里是真的无力了,甚至想不到一丁点儿的办法能让她正常些。
奈奈拉允淑,小声道,“主子,大姑娘这是受刺激了,您还是别逗留太久,我瞧着再待下去,怕大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出来,咱们还是快一些回府吧,再晚,掌印就要下朝了,咱们回去不好交代。”
她踯躅了下,才无力点点头,蹲下来扶李允善,“二姐姐,我得走了,你好自为之,赶明儿去了大理寺,该担的都得担了。你放心,你是我亲姐姐,我不能瞧着你去死,可长生也是条人命,不能就这么了了,我自会去官家跟前请命,替你受过。”
一听她要走,李允善扒着她不松手,“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愿意待这样的破房子里头,晚上有老鼠,允淑我害怕的,你不能丢下我。”
奈奈也着急,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过来的,瞧一眼就成了,她是不愿意为了大姑娘,叫主子和掌印大人之间有矛盾的。
瞧这场面有些僵持,徐寿娘过来把允淑拉到旁边,仔细道:“我瞧大人为难,不若我留下照看会儿沈娘子罢,你先回,总好过回去没法子交代,若是阿耶知道我今儿见义勇为,指定还得夸我,想来是不会说我了。”
允淑看看李允善,再看看徐寿娘,还是不太放心,奈奈急了,忙点头,“主子,这样顶好,再不走不成了。”
她可不管李允善怎么着,当初念着李允善与自家主子沾亲带故,她什么也没说过,还替李允善琢磨前路,没成想是个恶毒心肠的,若不是主子念着姐妹情分,执意要来看一眼,这块儿烫手山芋,真是能扔多远扔多远,再也别挨着她家主子才是。
允淑点点头,回来握握徐寿娘的手,“那就烦扰徐家妹妹替我照看会子二姐姐。”
徐寿娘点头应承下来,“大人回罢。”
允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李允善要去追,却被徐寿娘拉了回来。
她恶狠狠回身去抓徐寿娘的脸,扯掉了徐寿娘遮脸的轻纱,忽而满脸惊恐。
“不可能,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徐寿娘拾起面纱来,笑了笑,“姑娘说什么?莫不是姑娘认识我?这真是稀奇事儿,我头一回来长安,姑娘竟被我吓成这样?”
欢鹂接了话茬,“想来是沈家娘子做了太多亏心事罢。”
徐寿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亏心事儿做多了,果然是心里不安宁。”她在马扎上坐下来,笑眯眯看李允善。
李允善叫她看的心里发毛,噗通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哆嗦着往墙角缩,“你是鬼?是来找我索命的。”
徐寿娘托腮,想了想,“沈家娘子,我听闻说,杀了人的犯人去了大理寺,可是就活不了了,男犯也就罢了左右不过一个乱刀砍死。女囚犯么,听说好多刑具,坐观音啊,骑木驴啊,铁莲花啊什么的。”
李允善惊叫一声,头发凌乱的伏在地上,拼命摇头,“不要说,不要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徐寿娘眼神有些空,“我方才瞧见院里有口井,沈家娘子,与其去大理寺,院里那口井想来更舒坦些。”
她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起身瞧了瞧缩在地上抱成一团的李允善,面无表情的带着欢鹂走了。
地上冷的很,一片寂静,过了许久,李允善才从地上爬起来,回想自抄家那天,被齐晟掳走,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备受折磨,坐观音,骑木驴,铁莲花,齐晟日日夜夜折磨她,她到最后居然还吊着半口气儿没死,她想,她既然没有死,就好好活着,活着看齐晟是怎么死的。
想来,她本就不该再继续活下来,不该再有贪心。
人这一生,怎么能这么长呢,长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
徐家姑娘说的对,院里头那口井远比大理寺来的舒坦。
没有什么可指望得了,没有人的命是一样的,她的命就是该这么苦,同允淑不一样,允淑得到了所有的善意,她只配被唾弃。
最后一次再抬头看看天,风起云落,天高地厚,这一生,她活的好没意思。
井水溅一大朵水花,复又归于寂静,毫无波澜。
一路上欢鹂高兴的不行,“姑娘,您三言两语,指定这位沈家娘子活不过明早了。”
徐寿娘看着外头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