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作为一个不能动弹的香囊,借着窗外一点微风,在桌上艰难的挪了两下,观察窗外三人的动作。
花母二人不用说,自然无不欢喜,倒是岑正卿,斯文俊秀的脸上虽挂着笑容,笑意却不到眼底。只是他出身世家,一应礼仪都周全挑不出错漏,应付新贵花家足够了。
只是岑正卿不是个好东西,与花家其他人来往这样频繁,必有祸患。
三人一并在屋内落座,花母顺着岑正卿的话接下去:“岑公子年轻有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公务,不愧是岑家的少爷。这么忙还经常来看望老婆子,比我儿还强些。“
岑正卿摆摆手笑道:“伯母这就太见外了。我与海女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说是异性兄弟也差不离,他在外当值,我这个做兄弟的,替他照顾家中是应当的。”
接下来的谈话中,他装作无意,将花海女从军前的生活问了个七七八八。眼看过了两刻钟,岑正卿的小厮前来提醒,他顺势起身道:“伯母,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等海女休沐,我再来叨扰。”
说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眼看岑正卿就要走出房间,花海影有些着急。她今天几乎一句话也没和岑正卿说,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花海女。这样下去,她和岑正卿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花海女终究靠不住,她需要一个有力的夫家,眼下岑正卿便是最好的人选。该用什么来打开话题呢?
裴烟看着岑正卿走出屋子,无可奈何的躺在桌子上。岑正卿身上一道子火的痕迹也没有,她是无法转移到岑正卿身边的。她正在想办法,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伴随着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来到了院子中。
花海女衣锦还乡以后,斥资在花家原址上进行扩建。花家的院落不大不小,还可走上一时半刻。花海影打着送客的名义,将岑正卿送到门口,即便于理不合,但在家中也无人敢说什么。
她提起裙子,三步两步追上岑正卿,与他并肩走在一起。可真的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花海影的喉咙好似堵了一团shi软的棉花,把所有的话都坠进肚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裴烟被她捏扁握在手里,感受着她手心传来chaoshi的感觉,简直要崩溃了。好在岑正卿没打算保持沉默,首先开了口。他停下脚步,对花海影道:“花小姐,什么事?”
花海影讷讷片刻,裴烟在她手里被揉圆搓扁。岑正卿只对花海女有兴趣,其他人不过是附带的,见她低头不语,很快失去耐心,点点头就要走。
“等等!”
岑正卿压住脸上的不耐,温文尔雅道:“什么事。”
花海影上前两步,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犹豫一下道:”海女做了几个荷包,家中人人都有。他临走前嘱咐说,还有一个是给您的,还请岑公子收下。“
给他的?花海女是个男子,怎么会送家人荷包?何况面前的荷包样式粗陋,连街边成衣店都比不上,更别说是岑家的绣娘。
十有八九,是这个低头娇羞的女子,花海女的姐姐亲手所绣,借着花海女的名头给他罢了。
岑正卿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
花海女为人进退有度,除非犯了死犟脾气,甚至说得上八面玲珑。可他的母亲与姐姐,实在登不得台面。送荷包私相授受是一回事,若是他与花海女不睦,岂非影响花海女的官声?
不过这样蠢笨的人....倒可一用。
岑正卿收敛眼中不屑的神色,换上一贯清秀斯文的表象,耳根都配合着红了红。他用了然又有些害羞的表情看着花海影,待花海影娇羞的别过头去,才拈起荷包一脚,柔声道:“既然是海女所赠,我也不便推辞。”
他定定的看着花海影,意有所指道:“还请替我再三谢过。”
花海影红了大半张脸,低低嗯了一声,转身跑了。岑正卿望着她跑进正房,转身离去。
裴烟正在疑心岑正卿是幕后大反派,只愁接近不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岑正卿嫌弃的拿着荷包,踏上马车后,将荷包随手一扔,丢在马车不起眼的角落,砸到跪在一旁的侍女身上。
角落跪着的侍女穿着和那日花海女一模一样的轻便装束,显得利落又玲珑。只是她极力隐忍,还是无法自抑的发抖,全无花海女扬起下巴看人的傲气。
岑正卿站起身,走到侍女身旁,扭断了她的脖子。
“画虎不成反类犬,恶心。”岑正卿在侍女的衣襟上擦了擦手,扬声道:“回府!”
马车开动有些颠簸,将半晕的裴烟重新晃醒。裴烟企图挪到一个看得见岑正卿的地方,不料马车遇到坑洼路面,将她狠狠撞在车门上。
裴烟忍不住闷哼一声。
“谁?!”
岑正卿警惕的看向裴烟的方向,裴烟震惊的躺平,继续装作一个人畜无害小荷包。这个世界本诸多限制,裴烟也不知自己怎会发出声音。
声音消失了,但岑正卿没有降低警惕。他抽出腰间匕首,目光一寸寸搜寻马车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