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山林中却只有少许阳光穿过绿叶,让一切都幽幽暗暗。
林中寂静,不闻人声,也不见飞禽走兽,唯有Yin风吹拂,绿叶沙沙作响,又或者偶尔一声虫鸣,似知了,似蟋蟀,不见其影,只闻其声,一两声之后就复归寂静。
绿意盎然,虫鸣鸟叫,这本该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象,但当中的废屋、焦土,却让这一切都蒙上不祥的Yin霾,白夜飞和陆云樵站在那里,任风吹拂,一阵阵没由来的头皮发麻。
……真的,果然是真的……
一切的一切,至此尘埃落定,贺虎看似荒谬的所言,赫然全是真的。白氏母女三人,十九年前就已经遇害,两人之前造访与偶遇,全都是活见鬼。
“好像作了一场梦啊……”白夜飞喃喃自语,陆云樵用力点头,“而且还是一场噩梦……这幺说起来……我们之前吃的那些包子?”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夜飞没好气道:“都说了是做梦,梦里的事就别深究了。”
“那我们现在……”陆云樵摸了摸脑袋,等着白夜飞拿主意,却突然一愣。
“咩~”
忽地一声羊叫,还带着依稀的人声,从遗迹后头传来,似乎在安抚羊只,两人面面相觑,对望一眼,循声追去。
越过焦土、遗迹和密林,又是一片空地,两人没有见到预想的羊,只看到一头背着寻常货物的驴子,还有一个头上戴着斗笠,用扁担额外挑着两筐货的走货郎。
走货郎见到两人,大吃一惊,连扁担都丢下,似乎想跑,白夜飞立刻冲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大喝一声。
“你是人是鬼?”
“你是人是鬼?”
相同的话语,同时从双方口中喊出来,白夜飞与走货郎都是一呆,双方彼此互瞪,随即反应过来,同声道:“你是人?”
“……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吗?问话真有默契。”陆云樵冲了过来,先把白夜飞拉开,又看向有些激动的走货郎,问道:“你是什幺人?荒山野岭,别说自己是来卖货的!”
“我是来扫墓的。”走货郎平静下来,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箩兜,又伸手往旁边边一指。
两人先低头看了一眼,见箩兜里果然装了黄纸、线香,甚至还有用碗装好的吃食,便无怀疑,再顺着货郎所指看去,才发现这块该位于原本野店后方的林地,竟是一片荒冢。
野草埋径,林木茂盛,不见半点昔日大火的残痕,只有草木横生,青苔遍布,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过,唯有自己等人立足这一片,空空荡荡,右手边更是寸草不生,空地之上,竖着几十块墓碑,都是用朽木竹片草草雕成,上头刻着死者的名字。
木、竹之碑,本就不如石碑,经历多年雨淋日晒,不止上头字迹模糊,再也看不清楚,连碑牌本身都渐渐残破,有些甚至从中折断,只剩残缺,甚是荒凉。
陆云樵失神道:“原来……这就是老板娘一家的墓……”
走货郎悠悠道:“十九年前,这里一场大火,将包子铺和周围林木一道烧成荒地。当时正办丧的白氏母女,连同附近来帮忙的邻居,和店里的客商全部被烧死……后来,有人简单收拾了尸骨下葬,立了坟……”
陆云樵惊诧道:“火再大,又怎幺会烧得这幺多人都逃不出去?”
白夜飞冷笑道:“有啥奇怪的?正道会的混账什幺事干不出来?若不是先将所有人砍死,放火焚尸,就是直接堵门放火,将人硬生生烧死在那里,当然一个也跑不掉!人家本来就是要灭口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要干掉。”
“正是……”
走货郎凝望墓碑,眼神悲戚,叹道:“据说,就是当年正道会的少主,亲自带人来放的火……不止店里的没跑掉,就连本来跑掉的都被赶回去……我兄长和侄儿那时正好客居本店,就此横遭不幸……正道会勾结官府,几任县太爷不闻不问,我没能力作多的事,只能每年来这里扫墓,祭奠家人。”
“唉……”陆云樵一声叹息,想说我们已经帮死者报了仇,可转念一想,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不好开口。
白夜飞看看周围野草横生,青苔处处的荒凉景象,又看中间那片墓地寸草不生,整理得甚是干净,不由感叹道:“也辛苦你了。你扫墓够专业的,居然打扫得这幺……一尘不染。”
……想来是心中积蓄了很多不甘,才拔草拔得那幺凶猛吧……
走货郎摇摇头,苦笑道:“误会了,我也是刚到。”
“啊?”白夜飞和陆云樵惊愕,“那是谁拔的草?”
“不是拔的。”走货郎的微笑中,暗藏一股讥诮,冷冷道:“这些坟打从立下那天,就不长一根草,不生半条虫,连青苔都没有,附近百姓都说,这是死者太多,怨气太重,又不得昭雪,致使坟头寸草难生。”
寒风吹来,树叶沙沙刷动,林间似有无数低语、轻叹,白夜飞、陆云樵遍体生寒,就看走货郎笑了笑,看着他们两人,缓缓道:“一年年过去,这里闹